第462章 哥舒夜带刀
“放！”
“嘭嘭嘭——”
“放！”
“啪啪啪——”
天启十一年三月十九日子时二刻（23:30），当时间即将抵达二十日时，枪炮声连续不断的在北山堡战场前响起。
尸体已经铺满了宽阔的平原，可是跨过尸体背部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曹文诏已经无法再石堡里独善其身了，他带着亲随和将士们站到了壕沟里，自己也举着步铳射击。
一千二百名炮手操控着四百门火炮，用湿抹布擦拭火炮，哪怕这样会减少火炮寿命，他们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火光中的明军士卒没有休息的机会，两千负责排枪的步铳手只知道麻木的朝着黑夜那攒动的人头扣动扳机，而蹲在壕沟里的其它三四千步枪手和步铳手则是为他们不断装弹。
明军枪膛内的铅弹，以每十数秒一次的速度打出，每一轮排枪都能击倒数百上千的健妇。
明军一边弓着身体，用背部甲胄护住手和脸，一边在护住的地方装弹射击，以至于射击频率开始下降。
在她们身后，同样举着盾牌的金军重步兵们也在等待，而重步兵之后，数量不到九千的鸟铳手们也在等待着。
堑壕之中埋起来的木刺瞬间将他们重伤，一时间不管是企图翻越铁丝网的金军重步兵还是健妇，她们都一头栽入了堑壕之中。
“健妇继续进攻，再通知所有马步兵撤回来，准备和蒙古八旗上马冲阵！”
然而，就是这六百步枪手加入战局后，北山堡前岌岌可危的战局立马发生了变化。
黄台吉本部距离各部，最远不过十余里，最近只有五六里。
黄台吉要走北山堡突围，哪怕这里的明军最多，难度最大，可他还是得走这条路突围。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人数太多，还是明军的炮弹和子弹无法彻底消灭她们，总之后续总有源源不断的健妇冲上阵来。
他站在篝火旁，挥舞令旗的瞬间变被城头的将领看到。
当密集的步枪声和飞射的子弹开始收割金军健妇的时候，接力的四十门火炮也发出了轰鸣。
火星四溅，但铁丝网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往往冲到阵前的健妇挥刀劈砍三四下，就会被明军步铳的铅弹击毙。
“好！”刘爱塔点了点头，随后范文寀果真放心的带着自己分兵之后的一千六百兵马和七千多健妇朝着北山堡赶去。
“让小曹总兵支援！”
在他的木哨吹响下，各部塘骑往战场奔驰，随后将黄台吉的军令传达，前军的六千多马步兵立马冒着箭雨向明军阵地冲去。
“好！”佐领眼前一亮，当即便找到了军中隐藏的锦衣卫，让他们摸黑去提醒羽林卫。
一时间，石堡上的擂鼓被人敲响，“咚咚咚”的鼓声开始弥漫战场，四千多名步铳手舍弃了步铳，拔出腰间的短锤长刀就开始砍杀那群涌入壕沟的健妇。
到了这种地步，金军要从哪个方向突围，已经不用再过多猜想了。
烟花作为照明弹亮起时，阵地前是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及密密麻麻涌来的健妇。
后面的人一直涌上，这给了前面幸存健妇一种错觉，那就是她们并没有牺牲太多人。
他的喊声在两里长的防守线上显得微不足道，好在战前他制定了所有的军令传递上。
刘爱塔忍住了这份冲动，而是跟着大笑，随后看了看四周，然后才道：
“大汗让人留兵断后，这样吧，你先带人去支援大汗，我带我本部断后。”
在蒙古弓骑兵的箭雨掩护下，金军趁着明军火力衰竭而冲锋，曹文诏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他心里很清楚，六千马步兵一旦涌入壕沟，那明军的优势就没了，因此他只能将希望放在了火炮上。
“终于……”黄台吉瞧着战场，松了一口气。
五里堡太狭窄，西山堡后续还有石堡，东山堡又偏离方向，只有北山堡可以进攻。
“哔哔——”
“呜呜呜——”
健妇不断涌上，不断倒下，渐渐的，她们的尸体开始在铁丝网前堆积了起来。
带着这种想法，金军健妇不断涌了上来，同时曹文诏也在烟花炸开的火光间看到了远处骑在马背上，朝着明军阵地冲来的金军骑兵。
“步枪射击北虏，步铳打健妇！”
八尺深的堑壕并不算深，但即便如此，它还是葬送了数百上千人的性命。
一时间，箭如雨下，弹若飞蝗。
正面战场上，首先赶到战场并发动突击的是建州的马步兵，他们配备了昨日战死明金两军将士手里的步铳和鸟铳。
步铳可以击中百步外的目标，但无法击穿甲胄。
在这种关键时刻，济尔哈朗派出去的塘骑也带着消息传给了进攻西山堡的代善、岳托，进攻五里堡的范文程、李永芳，以及正在和明军一万多铁骑周旋的范文寀、刘爱塔……
曹变蛟还在造势，然而黄台吉一眼就看破他的意图，根本不管他，而是把目光继续放到了正面战场上。
“曹变蛟只是在造势，他身边不过只有两三千骑，不用紧张。”
黄台吉一马当先的冲锋，阿济格看到后连忙对身边的塘骑下令：
“通知各部向北山堡突围，只需留下少量人马牵制各路明军即可！”
五百余辆盾车无比沉重，吸取了白天的教训，黄台吉让人加厚了隔板，盾车重量也飙升到一千六七百斤。
随着明军击毙的健妇越来越多，明军的前方工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时一堵“尸墙”。
沉重的盾车需要十几个健妇推动，一分钟也不过才能推进二三十步，速度十分缓慢。
没有甲胄的健妇在明军将士眼中，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是！”多尔衮等人闻言当即命人传令，而这时明军壕沟之中战死者已经接近四分之一。
“嘭嘭嘭——”
忽的，后方烟花终于再度作响，只是当烟花绽放，为这块大地带来一抹光亮的时候，明军看到的却是推动着盾车的数万妇孺。
“放！”
眼看没有伤害，他们装弹后向着明军阵地冲来，但在接近壕沟阵地后放一枪后就跑。
莽古尔泰面色很不好看，但黄台吉瞥了黑暗中的他一眼，虽然看不清莽古尔泰的表情，但他还是皱眉道：“这里没有神兵火铳。”
“是！”
火炮再度作响，面对乌压压涌来的马步兵，散弹横扫，一时间金军马步兵人仰马翻。
“杀！”
明军的火炮和步枪、步铳持续和反复地排射，散弹于他们的左右飞驰，子弹不断射出，在明军强大的火力下，她们一排排倒下，一排排涌了上来。
这一瞬间，所有金军健妇只看到了暗红色的火光一闪，紧接着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人用一个红热的铁锤狠狠的打了一下。
“步枪手上阵！”
尽管用的不是很熟练，但他们靠驻马躲在人群里射击，不过这样做对明军的伤害很小，中弹者寥寥无几。
只是这时蒙古的弓骑兵们也抵达了战场，而数量上万的他们再抵达战场后，首先做的就是张弓搭箭，准备用箭雨火力压制明军。
然而人力不足的缺点已经暴露，黄台吉眼看壕沟内的明军乱了阵脚，当即抓住自己的刀柄，“蹭”的一声拔刀：
黑夜让金军健妇们不知道己方的死伤，只能看得到自己周身七八个族人。
从铁丝网突围的健妇纷纷被击倒，而曹文诏并没有高兴，因为他很清楚，面对人数数倍与明军的健妇，她们或许无法突围成功，但她们绝对可以把明军的工事“破坏”。
“一切都是值得的。”望着岌岌可危的明军壕沟阵地，带兵冲到了前线的黄台吉勒马，同时咬紧了牙关。
金军的突围要成功了，瞧见希望的所有人都亢奋了起来。
曹文诏不知道黄台吉给金国的健妇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此刻的她们前仆后继，不计死伤的想要击破明军防线，抢夺壕沟。
“可……将军，您还没说打哪里……”千户官闻声一愣，然而曹变蛟却黑着脸扫视明军的铁骑：
然而，黄台吉并不知道，黄昏时分，神策卫剩下一千六百步铳手集结，还被曹文诏留了六百人在北山堡。
她们似乎是从灰烬中重生，十分顽强，以至于一时间会拼命地冲到距离明军壕沟只有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不过，眼下的健妇们也没有什么甲胄，她们大多是身着棉衣，拿着厚重盾牌一步步前进的妇孺罢了。
“哔哔——”
喊杀声从侧后方传来，黄台吉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曹变蛟带着骑兵从山上杀下来了。
“游骑继续射箭压制，马步兵准备冲上去，把明军从壕沟里赶出去！”
因为从他白天掌握的情报来说，从这里突围是可能性最大的，也是能带走最多人的一条道路。
千户官朝着箭楼上的明军喊了一嗓子，而负责箭楼的小旗官见状，当即把一串烟花挂在了箭楼床弩的巨矢上，点燃了它的引线。
尽管战事还在焦灼，但明军的败迹已经显露，金军突围的希望正在逐渐放大。
“这火铳队不是在西山堡和五里堡吗？！这里怎么会有？！”
这种破坏不是指武力破坏，而是在健妇的进攻下，盾车开始推倒一排排羊角墙和拒马，带着铁丝网滚落到了堑壕之中，只露出了三四尺。
驻马抛射的箭矢威力虽然不大，但箭雨的覆盖面积极大，明军虽然有甲胄，但还是要防备被箭矢射中手掌和面部。
一些重步兵见状，踩着尸体便翻越了铁丝网，然而不等他们跑到羊角墙面前，便一脚踩空，直接坠入了铁丝网后的堑壕之中。
说罢，曹变蛟一夹马腹带着紧随他的数百朵甘营骑兵便开始了造势。
距离一点点的靠近，没有盾牌掩护的健妇纷纷被射杀倒在地上，有盾车和盾牌掩护的健妇还在不断前进。
明军的铅弹和子弹不断射击，蒙古游骑的箭雨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范文寀有些不放心，但他一想到刘爱塔跟努尔哈赤的时间是所有金国汉将之中最久、最早的，因此也就放下了心来，只能点头道：
举着四十多斤的盾牌移动，这无疑是十分消耗体力了，因此金军妇孺不断接力移动，而她们也能感受到明军排枪子弹射击在盾牌上的那种力道。
“杀了他们！”
“全军上马！”
到时候妇孺溃乱，说不定会往北山堡逃命，冲乱金军自己的阵脚。
“嘭嘭嘭——”
“突围成功了，我们撤吧！”
“轰隆——”
当盾车撞击铁丝网和拒马、羊角墙，带着沉闷声，金军健妇们身无甲胄，却拿着简陋的铁刀开始挥砍起了铁丝网。
“砰砰砰——”
伴随着旁人挥起木槌砸下，瞬间巨矢射向空中，在引线燃尽的瞬间，战场上空亮起了一团火光。
一时间，两万乘骑马匹的金军涌向了壕沟，在明军阵脚自乱的时候，他们以短距离射箭面突，或者短兵相接的各种方式，与明军发生了近距离的冲突。
灭族之战，不上战场是死，上了战场也是死，索性不如死在战场上，万一大军能突围，她们的孩子最少能和大汗一起离开。
“我留一千兵马给伱，幸存的健妇我带走，你小心一些。”
壕沟里响起了一些眼尖士卒的声音，从那声音和语气中，曹文诏听到了一丝恐惧。
“杀！”
范文寀激动地大笑，那恶心的模样让刘爱塔差点没忍住拔刀砍了他。
更重要的是，黄台吉白天看过，北山堡没有步枪手。
只是在平原河谷中以七千人对抗五六万人，这终究是人力做不到的，因此金军马步兵虽然被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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