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的清晨總是瀰漫著淡黃色的武器,這個一天中空氣最差的時段,卻也是整個東區最忙碌的時間。
工人們急著趕往工廠,乞丐們也都穿上了那件最差的衣服準備上工,連小偷也要掐著時間,趕往貝克蘭德各大地鐵站點,準備開始他們新一天的工作。
在這樣嘈雜忙亂的街道上,有那麼一批人卻走的悠閒而愜意,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們,也會不自覺的讓開道路,他們是貝克蘭德下九流職業的掌控者,紮根於東區的黑幫勢力。
不過,哪怕是在黑幫林立的貝克蘭德東區,嘉納·曼斯威爾也是話事人中最年輕的那一批,他此時正走在前往【熱情】大本營的路上,一邊帶著小弟們巡視地盤,一邊聽著手下彙報著昨日的戰果。
“先生,茲曼格黨的勢力已經完全收編了,不過我們真的要放棄那些生意嘛?那可是在東區最賺錢的買賣!”
年齡四十出頭的兇惡男子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因為這並非是他想知道,而是他藉助詢問,讓老大有機會開口告訴那些不懂事的新人。
他的名字叫做波爾沃,曾經是“前曼斯威爾黨”的一員,在“少主”重回貝克蘭德黑幫界,並以摧枯拉朽之勢兼併了諸多小幫派後,他又迴歸了曼斯威爾的麾下。
雖然不是很明白少爺為什麼忽然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不過想想少爺沒有恢復“曼斯威爾黨”的名頭,而是更名為“熱情”,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作為一名老江湖,他很清楚,看似混亂的東區有著另一種秩序,而這裡的黑幫,同樣有著兩種。
一種是普通的混混在一個還算有錢、有名望的混混帶領下,聚集起來的小幫派,而另一種,則是大人物豢養的黑手套。
對於黑幫成員來說,給大人物當狗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之前茲曼格黨之所以能夠擁有那麼強大的勢力,本就是因為他們背後有大人物撐腰。
而少爺這次能精準的抓住茲曼格黨的空隙,恐怕也是提前得知了什麼內幕訊息,否則等茲曼格黨真正露出疲態再動手,恐怕連湯都喝不到。
但是,這種話自己知道可以,卻不能明著說出來,因為任何需要黑手套的大人物,本就是不想弄髒自己的手,如果這隻手套有可能把手弄髒,那麼唯一的下場,就是被直接捨棄。
“波爾沃,你知道黑幫存在的基礎是什麼嗎?”嘉納自然也清楚波爾沃這種老江湖不會不知道這麼淺顯的道理,但他同樣不能說“這是幕後老大不喜歡”,所以,他當著幫派成員們的面,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力量?”波爾沃當然知道老大想說的是什麼,但他還是給出了一個錯誤的答案。
“你們覺得呢?”嘉納又將視線投向了其他成員,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年輕人開口道:
“錢?”
有人開口,剩下的人也都開始回答,有人說是地盤,有人說是名聲,不過在最後,嘉納卻搖了搖頭——
“你們說的都對,但根本不在這裡。”
說著,他看著已經出現在視野盡頭,作為總部的【熱情酒吧】,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最重要的是,不要引起官方的反感。”
“官方哪裡會管我們?”一個小弟帶著點情緒的說道,波爾沃想要呵斥,卻被嘉納制止,他臉上掛著不似黑幫老大的和煦笑容,一邊繼續朝著總部移動,一邊道:
“你家花園裡有一隻青蟲,一隻蒼蠅,一隻老鼠,你會不會故意去把他找出來殺掉?可如果這隻青蟲,這隻老鼠,這隻蒼蠅,鑽進了你家裡呢?”
“……”小弟很想說我們不是蒼蠅,但他還是很憋屈的閉上了嘴,因為他很清楚,在官方,在那些貴族老爺們眼中,他就是蒼蠅。
“黑幫之所以能夠存在,是因為這個城市的規則需要我們,因為東區太大,因為窮人太多,那些官老爺不像吃力不討好的來管理東區,但不管理的話又會影響他們的錢袋子,於是,我們這些黑幫出現了。
我們吃著他們不屑於碰的食物碎屑,幫他們打理這個臭水溝一樣的東區,讓這裡不至於爆發太多的問題,這就是黑幫的本質,我們可以從那些窮人身上賺錢,可以讓小偷去摸中產階級的錢包,甚至可以偶爾從有錢人兜裡掏出一些油水,這都在規則之內。
就算真的偷了什麼不該動的東西,西維拉斯場那群酒囊飯袋也會偷偷找過來商量,只要把東西送回去,沒人會理會我們這些下等人怎麼樣,哪怕對方不依不饒,最後也不過就是找個替死鬼。
但那東西不一樣,它會讓工人們變得難以工作,它會吸取過多的財富,只要敢碰,哪怕賺取了一時的利益,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被連根拔起,而那些錢,甚至不會成為你的棺材本。”
“可明明之前茲曼格黨就……”
“茲曼格黨的背後是外國人!是因蒂斯大使!你明白嗎?他們做那生意是上頭受益的,有因蒂斯人為他們遮掩,但即便如此,茲曼格黨仍舊倒臺了!你以為是我們打下來的?不是!是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後臺,是他們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嘉納毫不客氣的回應道,一把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但在下一刻,無論是他,還是手下的小弟,都同時愣住了,因為在房間裡,在那個老大才能坐的座位上,此時正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是一個英俊的如同藝術品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雙排扣禮服,眼神輕鬆而愜意,他嘴角噙著微笑,輕輕撫摸著那被他抱在懷裡的黑色小貓,彷彿這裡本就是他的房間一般。
“咔咔!”
小弟們同時做好了戰鬥準備,波爾沃更是拔出了自己的手槍,但還沒等他們說兩句場面話的時候,他們的老大,那個單槍匹馬殺進別家黑幫總部,一人撂翻二十幾號打手的怪物,此時卻恭敬地躬下身子,低頭行禮道:
“先生,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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