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89師的情況似有些複雜,豫北的情況就更復雜,這個爛攤子怕是不好收拾。”
“無妨。”楚雲飛一臉自信的道,“有你們在,那都不是事。”
方立功道:“師座,我冒昧問一句,你打算怎麼整頓89師?”
“很簡單。”楚雲飛目光一厲說道,“能者上,庸者讓,劣者下,貪者斃!”
方立功道:“那就是要對89師的軍官隊伍動大手術了,營以上軍官只怕是連一個都不能保留,這麼大的動作會不會引起基層官兵的不滿?”
“立功兄的擔心不無道理。”楚雲飛點了點頭,旋即又接著說道,“不過,只要我能夠做到足糧足餉、賞罰公正,就不信那些只會中飽私囊的窩囊廢能翻了天!”
“足糧足餉,賞罰公正?”方立功深以為然道,“古往今來治軍也就是這兩點,只要做到了這兩點,就沒有帶不出來的部隊!”
“可問題是,糧餉又從何而來呢?”
“河南已經連續三年遭受大災,早已餓殍遍地。”
“也就是說,從民間徵集糧餉已然是絕無可能。”
“指望一戰區長官部提供糧餉,只怕也是緣木求魚。”
說到這搖頭,方立功又接著說:“師座,當下局面不是一般的難哪。”
楚雲飛說道:“眼下的局面說難確實難,但是說不難卻也沒那麼難,部隊缺糧,但是滎陽城內並不缺糧,滎陽糧商手裡有的是糧食。”
“滎陽糧商?”方立功吃驚的道,“師座,三思啊!”
“我意已決,立功兄不必再勸了。”楚雲飛臉色冷下來,森然說道,“眼下整個河南已經赤地千里、餓殍盈野,可是這些糧商卻還在囤積居奇,一心牟取暴利,這樣的奸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慰軍心!”
方立功小聲說道:“可是這些糧商個個都有背景哪。”
沒有背景的糧商,豈敢在河南這樣的災區囤積居奇?
頓了頓,方立功又道:“師座,如果卑職沒猜錯的話,滎陽城內的這些個糧商,大機率是湯長官的關係,不可動,不能動。”
湯恩伯可是一戰區的副總司令長官。
楚雲飛不過一個小小的師長,惹不起的。
“立功兄慎言,我不信湯長官是這種人。”楚雲飛道。
聽到這話,方立功就知道楚雲飛是鐵了心要殺糧商了,當下也就不再勸阻,反而提醒楚雲飛動手要快,遲則生變。
楚雲飛卻微微一笑說:“立功兄,隨我去看一場好戲。”
說話之間,孫銘、孫志兩兄弟已經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參謀長?吳團長?你們都到了。”看到方立功等人,孫銘兩人也是很高興。
“孫銘,先不著急敘舊。”楚雲飛一擺手問道,“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師座,卑職正要報告。”孫銘的臉色垮下來,說道,“軍需處長商天良、苟團長他們幾個正跟劉記糧鋪的大掌櫃田四寶在醉仙居打麻將,順便商量倒賣軍糧的事情。”
“聽聽,立功兄你聽聽。”楚雲飛黑著臉說道,“校長得知河南遭了大災,軍糧告急,特意從西安的戰備庫裡調撥了一批軍糧,以穩定軍心,可就是這樣一批救命糧,這些個蠢蟲居然也敢伸手,今天我楚雲飛就要拿他們的人頭來明正典刑!”
……
醉仙居。
三個上校軍官正和一個頭頂瓜皮帽的富態中年人在打麻將,麻將桌邊還有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交際花在侍候逗趣。
不得不說有錢人還是會享受生活。
至少從醉仙居這番光景,完全看不出河南已經是赤地千里。
“發財!”富態中年人從窯姐手裡吃了塊果脯,甩出一張牌。
“胡了。”坐在富態中年人下家的上校軍官便立刻將門前的麻將牌推倒。
坐在那個上校軍官身邊的窯姐便立刻拿腔捏調的說道:“大三元,八番!”
上校軍官一邊在窯姐的身上揩油,一邊笑著說:“田大掌櫃,你真是我的財神爺。”
“噯呀。”田大掌櫃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嘲的說道,“今天是咋回事,怎麼盡顧著點炮了,而且點的還都是商處長的大炮。”
敢情胡大三元的上校軍官就是89師的軍需處長商天良。
商天良笑著說道:“田大掌櫃家大業大,這點錢算個啥。”
“噯呀,可不敢這麼說。”田四寶擺手道,“我這點家業算個啥,再說了,全仰賴商處長支援我們劉記才能勉強賺幾個餬口錢,說到財神爺,商處長你才是我們劉記的財神爺,今後可一定要繼續關照我們生意。”
“好說。”商天良笑著道,“咱們什麼關係,少不了劉記的好處。”
這時候,另一個同樣扛著上校軍銜的軍官說道:“老商,楚雲飛可是已經到任了,咱們直接瞞著他,把軍糧給倒賣了,而且倒賣的還是西安運來的戰備糧,這樣做真的好嗎?萬一楚雲飛跑到長官部告咱們一狀,恐怕不太好收場哪?”
“老苟,你怕個球?”商天良道,“又不用你頂扛,你狗日的只要跟著分潤好處,還這麼多的怪話,再敢囉嗦,下次老子就不帶你一塊賺錢了。”
姓苟的那個團長便不敢再多說話,只顧低頭洗麻將牌。
這時候,屏風外面忽然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商處長,能不能也帶我一起發財?正所謂見者有份,你說是吧?”
“是誰?”商天良聞言霍然起身。
桌角的四個窯姐也起身四散而逃。
田四寶和另外兩個上校卻愣在那。
商天良急要掏槍時,屏風驟然被人一腳踹倒,隨即兩個身材高大的國軍猛撲過來,一把就將商天良摁倒在地上。
緊接著,一個扛著少將軍銜的國軍昂然直入。
在這個少將的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國軍上校。
看到這個國軍少將,田四寶和坐著的兩個上校頓時懵掉:“師座?”
被摁倒在地的商天良大聲吼叫道:“楚雲飛,你想幹什麼?我不妨告訴你,老子上面有人,你狗日的別想動我!”
“上面有人?”楚雲飛獰聲問道,“告訴我,你上面是誰?”
“是湯長官!”商天良冷哼一聲道,“老子可是湯長官的人!”
楚雲飛的臉色便徹底冷下來,喝道:“商天良,身為89師的軍需處長,不僅利用職務之便公然倒賣軍糧,肆意侵吞軍餉,而且膽敢構陷戰區司令長官,罪在不赦!經89師師長楚雲飛之調查核實,罪證確鑿無疑,著即處死,明正典刑!孫銘,給我斃了!”
“是!”孫銘悶哼一聲,當即從腰間掏出勃朗寧手槍,又咔嚓一聲拉開槍栓,並拿黑洞洞的槍口頂住商天良的後腦。
商天良一看楚雲飛要玩真的,頓時慌了。
“師座,我真是湯長官的人。”商天良改恐嚇為哀求,“不信你打個電話問問,我真是湯長官的人啊,師座,你不能殺我……”
楚雲飛卻悶哼一聲喝道:“孫銘,行刑!”
“是!”孫銘再答應一聲,當即扣下扳機。
只聽一聲槍響,商天良腦袋就被打個對穿。
那四個窯姐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嚇得大聲尖叫。
“滾!”楚雲飛一聲厲喝,趕緊了四名窯姐,目光一轉又落在田四寶和另外兩個上校團長的身上。
田四寶臉皮下意識的一抖,露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楚師座,誤會。”
“誤會?”楚雲飛哂然道,“是不是誤會,田掌櫃還是到軍法處說吧,放心,你不是軍人,我是不會拿軍規來處置你的,至少會給你一個申訴的機會。”
“什麼?軍法處?”田四寶勃然色變道,“楚師座,你不是開玩笑吧?”
楚雲飛卻再懶得理會田四寶,一揮手喝道:“孫志,把田大掌櫃帶回軍法處。”
“不是,楚師長……”田四寶還想要分辯,可是孫志早已經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就從背後擰住田四寶的胳膊。
田四寶當即殺豬般慘叫起來。
這時候,另外兩個上校團長噗的跪倒在地:“師座,我們都是被逼的……”
“行了,你們兩個不用說了。”楚雲飛一擺手說道,“我知道你們是被逼的,要不然你們此刻也跟商天良一樣身死多時了。”
“多謝師座明察秋毫。”兩個上校趕緊道謝。
“你們先別急著道謝。”楚雲飛冷哼一聲道,“你們兩個夥同商天良倒賣軍糧雖然是被逼的,但是吃空餉卻是事實!我們89師容不下這樣的人,念在你們也曾為黨國立過功,也曾在戰場上流過血,我允許你們兩個離開自謀出路,滾吧!”
“謝過師座。”兩人如釋重負,道謝之後又趕緊離開。
楚雲飛又回頭對孫銘說道:“孫銘,立即帶兵查封滎陽城內全部所有糧鋪!我不管他們的背後是什麼人,在這樣的國難當頭大發國難財,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把他們統統抓起來交給軍法處審訊,糧鋪裡的糧食及財產全部充公!”
“是!”孫銘轟然應喏,當即帶著猛虎中隊轉身離開。
目送孫銘離開,方立功又是欽佩,又是擔心,他欽佩的當然是楚雲飛的嫉惡如仇,雷厲風行,擔心的則是楚雲飛扛不住壓力。
完全可以預見,第一戰區即將颳起一場風暴。
但是這場風暴最終如何收場,方立功看不清。
……
洛陽,第一戰區長官部。
首先說明一下,89師已經調離18軍戰鬥序列,暫隸第13軍序列。
所以楚雲飛現在的上級是第13軍代理軍長石覺,黃埔第三期學員。
“你說什麼?”接到參謀長張純璽的報告之後,第13軍的代理軍長石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結舌的道,“荊山兄你剛才說什麼?”
張純璽輕嘆一聲,說道:“楚雲飛把商天良給斃了。”
“不是,楚雲飛為什麼殺商天良?”石覺道,“罪名呢?”
張純璽道:“罪名有三條,倒賣軍糧,侵吞軍餉還有構陷戰區司令長官。”
“啊?”石覺便愣在那裡,楚雲飛找的這三條罪名真是,條條都是死罪,哪一條都夠槍斃商天良,不過倒賣軍糧和侵吞軍餉算什麼罪名?整個一戰區乃至於整個黨國整個國軍誰不這麼幹哪?這個也能算是罪名?
說商天良構陷戰區司令長官就更扯淡。
什麼構陷,構陷什麼哪,這根本就是湯恩伯指使的好嗎。
商天良倒賣軍糧、侵吞軍餉所得有一大半都拿來孝敬湯恩伯了,真要是抓人殺人,豈不是連湯恩伯都要抓起來殺嘍?
然而,讓石覺感到口乾舌燥的理,這些事情不能明著說。
私底下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表面上誰敢說楚雲飛不是?說了不就是承認倒賣軍糧、侵吞軍餉的罪名?傻的?
“這不是,這不……”石覺這不了半天,最後黑著臉道,“這不亂套了嗎?校長怎麼派了這麼個愣種來咱們一戰區?湯長官知道了能饒得了我們倆?”
“可不是。”張純璽一臉懊惱的道,“湯長官不會找楚雲飛麻煩,只會找我們麻煩,這個事情只怕是很難善了啦,唉。”
停頓了下,張純璽又道:“要不然,撤了楚雲飛的職,趕他走?”
“淨瞎說。”石覺皺眉道,“楚雲飛這次來咱們一戰區,可是校長親自點的將,而且因為整治貪腐的緣故趕走楚雲飛,好說不好聽啊。”
張純璽道:“那該怎麼辦呀?由著他亂來?”
石覺說道:“給他穿小鞋,先斷了89師糧餉。”
停頓了下,石覺又說道:“我們得讓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軍中約定俗成的規矩必須得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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