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這件事，是我錯了！
連續三天，問天劍與黃泉刀接連出現了三夜，而這三個夜晚，直接讓中州城亂成了一鍋粥。超過一半的衙門被毀掉……
但，第五輕柔的人除了抓人，就是抓人，然後還是抓人，不斷地抓人，對這種現象的根本卻是不聞不問。
所抓獲的人在當天就會被秘密的轉入金馬騎士堂大本營之中；然後繼續抓……
楚陽期待之中的中三天各大家族也參與爭奪的現象，始終沒有出現。
楚陽一直感覺不對勁，這幾天心事重重；直到了第三天下午，才猛然回過神來。
“壞了！”楚陽一拍大腿，眼神猛然間閃出明悟。
“怎麼了？”顧獨行擦著自己的黑龍劍，頭也不抬。
“我們這樣做，固然是製造了亂局，但……也很有可能就是幫了第五輕柔的大忙！”楚陽苦笑一聲：“江湖力量啊，江湖力量。”
“你是說……第五輕柔也在推波助瀾？”顧獨行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的問道。
“這是必然的。”楚陽長嘆一聲，長長吸氣，讓自己的情緒迅速平靜。在這個當口，急躁只是自尋死路，就算無法冷靜，也要逼迫自己冷靜。
“老狐狸畢竟還是老狐狸，在這件事上，我犯了極大的錯誤。”楚陽感覺自己的血氣仍然在湧動，所以他開始剖析自己。
剖析自己的錯誤，是最快冷靜下來，並且尋找出路的最快辦法。雖然他現在還是有些沒有頭緒，但他希望在這分析之中，找出路來。
“你犯的極大錯誤？”顧獨行皺起眉頭：“我們的計劃絕對沒有問題；而且，這也是引起騷亂的最好方法。唯有江湖的騷亂引起朝堂的最大不滿，我們才能開始下一步計劃。這完全沒有問題，為何……”
“江湖！江湖力量，一直是朝廷的最大心病，也是騷亂的根源之所在；多少年來，彼此對立。”楚陽慢慢的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江湖這個亞勢力圈子，朝廷只能安撫，永遠不可能清除或者收為己用。”
“但我卻給第五輕柔提供了一次這樣的機會。”
這時，楚陽想起了鐵補天曾經說過的話：江湖就是朝堂的前身，當亞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就能取而代之；然後迅速的改頭換面，就成了朝廷。
江湖人一向看不起讀書人，但當他們掌握了政權之後，首要清除的卻是江湖人，首要提拔扶持的，卻還是讀書人。
這是楚陽與鐵補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鐵補天所說的話。
楚陽現在想起來，突然很懊悔。他明白自己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這次行動並沒有跟鐵補天商量。
以鐵補天出色的政客頭腦，定然能夠完善這次計劃的漏洞。但自己卻是在那個時候與鐵補天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僵局。導致了自己全盤拍板。
想到這裡，楚陽就有些嗟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句話在這裡，有了完美的演繹。楚陽為了阻止第五輕柔的計劃，讓杜世情早失蹤了四個月。而就是這件事，打亂了第五輕柔的全盤部署。讓鐵雲有了喘息的機會，而且也為這次中州之行爭取了時間。將戰爭的腳步延緩。
但也正因為這件事，引起了鐵補天的不滿；雖然信任依舊，但心結卻沒有解開。導致了這次大行動，沒有與鐵補天商量互補。
自己雖然有兩世經驗，但對政治，卻畢竟還是不瞭解。
還有一點就是鐵補天對自己的無限信任！不管自己做什麼決定，鐵補天從來都只有支援！包括這次自己到大趙，鐵補天完全的毫無保留的信任。
但這一次的信任，卻導致了一個大疏漏。
這麼一想，楚陽心中就有些難受起來。
楚陽，你不是萬能的！要論江湖，你不如莫天機；論政治，你更比第五輕柔差得遠了。若是你再這樣下去，等待你的，必然是敗亡！
楚陽在心中對自己默默的說道。
然後他站起身來，在房中踱了幾步，輕輕地念道：“……若是有來生，伴君天下舞！”莫輕舞！現在，也只有莫輕舞才是楚陽的動力！也是逼迫他徹底冷靜下來的最佳良藥！
若是我敗了，就算有了來生，我也沒有伴君天下舞的機會！
顧獨行聽到楚陽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麼，卻沒有聽清楚，正要問時，卻見楚陽突然轉過頭，沉重的、認真的、嚴肅地道：“這件事，是我錯了！”
這七個字，活像是楚陽從自己的心裡掏了出來。
在說出這七個字之後，楚陽突然感到了一陣輕鬆。是的，輕鬆！
歷代強者，能夠發現敵人的短處和弱點，並加以利用；這是必須的。但，有幾個人能夠正視自己的錯誤？
正因為不正視自己的錯誤，所以導致無數英雄折戟沉沙，飲恨歸天！
楚陽這幾個字說出來，或許他自己並不知道，但他就在這一個瞬間，征服了世間人類每一個人都具有的，最大心魔！
正視自己的弱點，正視自己的缺陷，承認自己的失敗！
“第五輕柔的大趙，江湖人更多。而且，大趙一向歌舞昇平，所以，官府與江湖之間的矛盾，更多，也更加不可調和。”楚陽微笑著，娓娓道來：“所以大趙的江湖，才是第五輕柔最頭痛的事。”
“你的意思是說……由於鐵雲這些年來一直處在弱勢，所以反而同仇敵愾，就算有矛盾也能調節？而大趙卻不是？”顧獨行也是聰明才智之士，立即聽出來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對。”
“所以這一次問天劍和黃泉刀，等於是將大趙的江湖力量集中在中州，給了第五輕柔一個一網打盡的機會？”顧獨行皺起眉頭。
“不止。”楚陽緩緩道：“若我是第五輕柔，我就會利用這一次機會，讓江湖人互相搶奪，互相撕殺，然後我坐收漁人之利。能抓得抓，能擒的擒！等到塵埃落定，就是我收服這些人的時候。縱然我只掌握一部分，那也是龐大的力量了。”
“而且，大趙江湖經過此事之後，必然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一蹶不振。雖然大亂了一次，但卻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裡，消除了內憂。”
“最大的亂像，已經過去了三天。”楚陽靜靜的道：“中州固然已經滿目瘡痍，但第五輕柔抓起來的人，也已經超過六千！中州的亂象，不過是銀子和普通人力就能解決的事情；整修一番也就是了。但第五輕柔利用這次機會聚攏的力量，卻可以長久使用，一次又一次的給我們打擊！”
“所以這件事，我們雖然最少為鐵雲多爭取了半年到一年的時間；但從根本上來說，卻還是第五輕柔佔了便宜！”楚陽冷冷的道：“而且亂局已成，這個便宜，第五輕柔還能繼續佔下去。”
“一旦第五輕柔聚攏的人超過了我們所能承受的力量，那麼……第五輕柔將從此不再有任何顧忌。”
楚陽輕輕的笑：“第五輕柔……厲害！”
顧獨行聽得有些頭暈腦脹，問道：“既然如此，我們該如何破解？”
“破解……”楚陽站了起來，慢慢的沉思，良久之後，道：“我們只能再繼續往前走，停不下來……所以，暫時無法破解，只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尋找機會。”
“第五輕柔的心思之慎密，我不及！他能夠將一件完全的壞事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轉變成好事。而且用的辦法很簡單，卻偏偏能夠擊中要害，而且讓我無法反擊！”
楚陽輕輕嘆了口氣：“面對這種對手，實在是人生一大挑戰！”他雖然在嘆氣，但顧獨行分明發現，現在楚陽的眼中，光芒閃爍，全是鬥志！
顧獨行不由得長嘆一聲，羨慕的道：“楚陽，你知道麼？就在剛才你變了。”顧獨行很清楚，現在的楚陽，跟剛才的楚陽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而這種改變，只是一瞬間！
以往的楚陽，總是給人一種‘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覺；那樣雖然能夠顯得很有魄力，卻總讓人感覺有些自負。
但現在的楚陽，卻是虛懷若谷。
這種轉變，乃是根本心態的轉變。等於是靈魂的一次脫胎換骨。
或者可以這樣說：現在的楚陽，才正式宣佈成熟了！在第五輕柔的強大壓力之下，楚陽突破了自己的心。
所以顧獨行很羨慕。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心，乃是天地成就；想要突破自己的心態，談何容易？突破一次心態，勝過在武學上連續突破十個階位！
因為這根本是無法衡量的巨大進步！
雖然楚陽現在的確是落在了下風，但顧獨行卻感覺，有了楚陽的這一次突破，就算讓第五輕柔暫時性的領先一些……也無妨吧？
“是不是要通知紀墨等人停下來？”顧獨行問道。
“不！計劃還是按照原定執行，不變！”楚陽眼神之中滿是思索之色，道：“第五輕柔將壞事變好事……我是否能夠讓這件好事再變成壞事呢？”
“中三天的世家試煉人員已經都來了；根據訊息，他們似乎是全部住進了接天樓。”楚陽靜靜沉思，道：“這應該是第五輕柔的禮遇安排……也是第五輕柔的底牌之所在……”
他突然霍然轉身，眼中熠熠發光，道：“獨行，我們也要住進接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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