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天,又在雙方圍繞著蘇州河陣地展開的反覆爭奪中,悄然度過,傍晚時分,接替防禦的近衛步兵第三聯隊已經嚴陣以待,準備迎接淞滬獨立團的全力反撲,按照規律,入夜之後淞滬獨立團的攻勢肯定會得到加強。
入夜之後,淞滬獨立團果然準時發起反攻。
不過,相比之前的幾天,今天晚上,淞滬獨立團的反攻顯得更加無力,這一訊息傳回到第十二軍的司令部,板垣徵四郎和田中久一不免又是彈冠相慶,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又是淞滬獨立團戰鬥力下降的鐵證!
經過連續四晝夜的消耗,淞滬獨立團已經快到強弩之末了。
若按照這樣的消耗速度,再過三天,日軍就能發起總攻了!
板垣徵四郎和田中久一還在這裡沾沾自喜,卻不知道近衛師團乃至整個第十二軍已經大禍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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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吳淞要塞。
徐銳一個人靜靜的站立在海灘上,在他面前是暗沉沉的江面,入夜之後,潮水上漲,淹沒了整個灘塗。
這個時候,小漁船能在江邊任何位置泊岸。
徐銳身後,運輸隊的五千多民夫已經在蘆葦蕩中等待多時了。
往北數里,則是一營一連為了保護運輸隊而部署的防禦陣地。
儘管附近方圓十里之內已經沒有一個鬼子,可徐銳還是不敢有一絲疏忽。
倏忽之間,前方漆黑的江面上亮起了一個光點,明滅了三下,徐銳見狀,便也趕緊開啟手電筒,明滅交替了三下。
片刻之後,一葉扁舟便從江上的夜幕中穿出來,悄然停泊在了徐銳面前,旋即一個瘦削的身影從船頭縱身跳下來,噗嗵一聲踩入江水之中,徐銳便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身影卻正是地瓜,緊跟地瓜跳下的就是王滬生。
“老王!”
“老徐!”
兩人四手,用力相握!
十天不到,可在徐銳和王滬生的感覺中,卻像是分開了半個世紀般漫長,說到底,兩人都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你可算到了!”徐銳說道,“就等你了!”
“怎麼這麼急。”王滬生說,“之前不是說十天之內運到就行?怎麼突然改成五天?你是不知道,你一句話,卻把我們累夠嗆,尤其是蘇中根據地的同志,為了搬運這火箭彈,腳底磨出血泡不說,不少同志的肩膀都磨破皮了。”
“沒辦法。”徐銳說道,“局勢有變,總攻必須提前了!”
“總攻提前了?”王滬生神情一凜,問道,“有把握嗎?”
“廢話!”徐銳嘿嘿一笑,說,“我什麼時候打過沒把握的仗?”
頓了頓,徐銳又嘿然說道:“這幾天,板垣這老鬼子只顧著算計老子,卻一個不注意把他自己個的屁股蛋給露出來了,不過沒有趁手的傢伙,也只能夠過過眼癮,現在你可算是把傢伙送到了,老子就能狠狠的捅他腚眼了!”
“老徐,你可真是重口味。”王滬生說。
“我去,老王你真太汙了。”徐銳說道。
“太汙?”王滬生說,“又是新詞,啥意思?”
徐銳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來一些新詞,把團裡的許多幹部都傳染了。
“就是你很純潔的意思。”徐銳說完又問道,“老王,火箭彈沒問題吧?”
“放心!”王滬生點頭說道,“為了運輸這一批火箭彈,蘇中根據地的運輸隊,還有啟東工委的同志是全體總動員,光漁船就徵集了一百多條!除非小鬼子事先得到訊息,派譴內河艦隊前來攔截,否則的話,兩個小時之內一定能過江!”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徐銳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小鬼子的內河艦隊,這幾天一直在蘇州河還有黃浦江上活動,根本就無暇跑到吳淞口來。”
兩人說話間,第一批的船隻就依次停泊在了江邊上。
緊接著,便從船上卸下來一口口的長木板箱,交給江邊早就等候多時的運輸隊,然後經由運輸肩挑背扛,或者用獨輪小車推拉,連夜送往江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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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灣鎮,火箭炮陣地。
五天前,當日軍在蘇州河取得突破之後,便相應收縮了在其餘各個方向的兵力。
板垣徵四郎和田中久一此舉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從蘇州河正面不斷的給淞滬獨立團施加壓力,同時相應的減輕其餘方向的壓力,這樣就能不斷的迫使淞滬獨立團往後撤,直至最終撤出市區,這樣日軍就能輕易佔領市區。
這個,跟圍三闕一其實就是一個道理。
所以,當日軍在蘇州河取得突破之後,便立刻減輕了對虹口的進攻力度,對楊樹浦、吳淞鎮以及吳淞要塞的進攻,更是完全放棄,小鬼子巴不得淞滬獨立團放棄上海市區、向吳淞要塞方向撤退呢,這樣就可以將淞滬獨立團殘部合圍在炮臺灣、徹底的消滅。
淞滬獨立團雖然在炮臺灣修了座要塞,但是僅憑一座要塞,如果得不到上海市區的人力以及物力的支援,就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很容易就能夠擊破,別的先不說,光是斷水就足夠讓困守吳淞要塞的獨立團殘部陷入絕境。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日軍直接放棄了對楊樹浦、吳淞鎮的進攻。
板垣徵四郎和田中久一卻不知道,這麼做竟然給自己埋下了禍根!
由於日軍完全的放棄了對楊樹浦、吳淞鎮的進攻,導致從大梅山輸送過來的火箭彈可以輕而易舉的進入,更導致改裝完成的一百二十餘輛火箭炮車,可以輕而易舉的進入到江灣鎮附近的預設陣地,這裡到真如的直線距離甚至還不到十公里!
凌晨兩點多,第一批一萬枚火箭彈便輸送到了江灣陣地。
徐銳也到了,不過王滬生沒有來,他還得留在吳淞要塞,然後等四十分鐘後,第二批一萬枚火箭彈送到,才會跟著一起過來,看到徐銳過來,早就在江灣鎮等候多時的楊瑞、劉一鳴便立刻迎上來。
“團長,你可算來了!”
“是啊,團長,兄弟們都等急了。”
楊瑞和劉一鳴都用熱切的眼神看著徐銳。
徐銳輕哼一聲,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早準備好了。”楊瑞和劉一鳴同聲回答道,“就等你下命令了!”
“行。”徐銳點了點頭,沉聲說,“那就不要再等了,開始行動!”
“是!”劉一鳴轟然應喏,遂即扭頭大吼道,“通訊員,通訊員!”
稍頃,六營的通訊員便匆匆跑到了劉一鳴面前,說道:“營長,你找我?”
劉一鳴嗯一聲,厲聲喝道:“命令各連,立刻向對面之敵發起總攻,告訴劉玉松、李潤時還有張樹寶他們,我只給他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內必須將戰線往前推進三公里,如果完不成任務,就不用再回來了!”
火箭炮營的預設陣地並不是最終陣地,因為預設陣地距離真如車站的鬼子司令部還有七八公里距離,這已經超出了火箭炮的射程,喀秋莎火箭炮的射程有將近十公里,但是淞滬獨立團的改裝火箭炮畢竟不是喀秋莎火箭炮,射程最遠也只能打到五公里。
只不過,近衛師團下屬的野戰重炮兵第四旅團倒是在火箭炮營的射程之內。
但是徐銳的目標不只是野戰重炮兵第四旅團,而是第十二軍的整個司令部!
所以,必須得由六營將戰線往前推進三公里,將火箭炮營護送到夠得著鬼子司令部的位置,然後火箭炮營的一百二十餘門火箭炮,才能夠對鬼子司令部實施集火打擊,而且,在這個距離上,小鬼子的炮兵還只能夠乾瞪眼。
“是!”通訊兵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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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真如車站的鬼子司令部。
蘇州河的交通線再次被日軍切斷,淞滬獨立團的戰鬥力也出現顯著的下降,種種跡象表明,戰局正在向著有利於日軍的方向,緩慢傾斜,雖然距離徹底打垮淞滬獨立團還有一段距離,但這至少是一個好兆頭,不是麼?
所以最近這幾天,板垣徵四郎的心情都不錯。
因為心情好,昨天晚上板垣徵四郎早早的就睡下了。
結果到了今天凌晨三點,板垣徵四郎忽然被一陣隱隱約約的槍聲從睡夢中驚醒,當下披身起床走出房間,然後一出門就遇到了田中久一,田中久一瞪著一雙大大的熊貓眼,兩個眼袋就跟掛袋似的,都是連續熬夜熬的。
最近這幾天,田中久一都沒正兒八經睡過覺!
看到板垣徵四郎走出來,田中久一趕緊頓首:“司令官閣下!”
板垣徵四郎擺了擺手,皺眉問道:“田中君,槍聲怎麼回事?”
“哈依!”田中久一頓首答道,“槍聲來自江灣方向,具體怎麼回事還不太清楚,不過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
話音剛落,小鹿原俊泗便匆匆走了進來。
田中久一便立刻問道:“小鹿原君,什麼情況?”
小鹿原俊泗頓首答道:“支那軍從江灣鎮方向,正沿公路向我重炮兵陣地進攻,而且攻勢還十分凌厲,不到一刻鐘內就往前推進了兩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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