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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花店老板与幼年怪物(2/3)

作者:永罪诗人
惯。

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明显的洁癖作祟。

该说不说,他挺喜欢方宵给他做的这套衣服的,还不想那么快弄脏。

进入祠堂之后,除了微薄的日光,里面就只剩下一抹黑色。

空气中传来木头发霉的味道,并不严重,虞幸耸耸鼻子,又闻到了澹澹的蜡味。

他其实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因为这里的暗是真正源自于光影带来的暗,没有参杂任何灵异力量。

但他还是走到蜡味最浓的地方,假装是伸手摸索才摸到了放在台上的烛台,而后又摸了摸,成功拿起了烛台边放着的火柴盒。

不知这盒火柴已经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屋子里的木头都发霉了,想必火柴也早就不能用了。

——对正常人来说。

虞幸从火柴盒中抽出一根,往盒子侧面一滑,“扑哧”一声。

跳动着的明黄光亮就汇聚到了他手中细小的柴上。

用火柴把烛台上的蜡烛点燃,他如法炮制,很快,漆黑的屋子就一点点亮了起来。

虞幸忽然觉得这件事儿干的有点熟悉,好像他之前在关村外的小祠堂里,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

这也算是习惯了,进入祠堂这种建筑中,他总是习惯让空间看起来亮堂堂的,否则就好像会被祠堂中散发的幽冷感包裹。

或许是因为骤然从阴冷空间进入正常空间,身体在不经意间放了松,大脑也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所以,虞幸目光落在面前的烛火上,居然走了神。

他想起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曾经有段时间,他就很害怕那种一个人在黑暗中坐着,周围却好像有很多人在看着他的感觉。

那是在他经历过伶人放火,实验室出逃,兜兜转转,几年后回到家乡时的事。

他自己家中的东西被烧毁了许多,留存下来的有价值的事物全被市内的博物馆拿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全家除了他没一个活口,而他又失踪,基本上默认整个房子都变成了无主之物。

虞老爷最好的一位旧交,替他们这一家惨死的人收敛了尸骨,骨灰便放在了这位旧交名下一处房产中,还给立了牌位。

虞幸没有勇气去博物馆里参观他家中的旧物,却带着不知名的心情悄悄去看了家人的骨灰。

为了不被发现,他是大晚上去的,非人的敏捷让他的潜入异常轻松,他很快站在了那栋房子里留给虞家人骨灰、牌位、香炉的房间。

那位旧友是虞老爷少年时期的同窗,之后在生意场上也多有照拂,两人确实是为数不多的,很难得的真心朋友。

这房间直接被布置成了一个小祠堂的模样,并不曾亏待骨灰盒中的人半分。

那时候虞幸的夜视能力并不算突出,伶人对他的改造所带来的影响主要是他的大脑、思维和身体强度,五感虽然有所强化,可夜视不是异变方向。

所以虞幸站在房间里,只能看到骨灰盒和灵牌们大致的轮廓,之前不知是谁来祭拜过,香炉中的三只香还剩下一点点尾巴,小小的光点忽明忽暗。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又坐下了,没有困意,于是睁着眼睛盯着那牌位,直到香燃尽,化为一片灰。

黑暗里的最后一点光都没有了。

他和这些阴阳两隔的家人,也有几年没见了。

真是好笑,伶人是针对他来的,家人们全死了,他还活着。

他活着,替家人收尸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他到底有什么用呢?

黑暗中的虞幸开始觉得周围在慢慢变冷,他还要抑制着来自身体内部缓慢崩溃的痛苦,不让自己因为这种痛苦发狂杀人。

越是这样,他越能感受到自己和曾经的不同。

已经回不去了。

最恐怖的就是,才几年过去,他的脑子里还清晰的印着被伶人抓着头发看火光漫天时那悲愤绝望的感受,却已经记不清和家人相处时的丁点快乐。

家人的影子在慢慢澹去,唯独仇恨逐渐清晰。

虞幸知道,他会变成一个很糟糕的怪物。

都是因为他,家人才会死的那么惨,可他却毫无廉耻的,就要把他们的感情忘了。

他的面前是骨灰,是灵牌,背后却好像多出了几个看不见的人,用怨恨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后背,他的嵴梁。

那些影子会对他指指点点,对他疯狂唾骂,甚至愤怒的让他滚出去,不要玷污了这里。

黑暗中好像多出了无数双眼睛,眼睛们用各种各样的情绪盯着他,有的愤怒,有的平静,有的失望,有的讥讽。

逐渐的,虞幸耳边仿佛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窃窃私语,他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这黑暗可怖,比他一个人蜷缩着度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可怖。

虞幸被自己的幻觉惊出一身冷汗,他狼狈地起身,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出了这间小祠堂,从此再也没来过。

出去之后,他暂时没有离开,而是在这座城市中游荡。

说起来,他和花宿白第一次认识也是在这时候——虽然现在看来这是他单方面的第一次。

所以,回忆起祠堂这件事,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花宿白。

虞幸还记得,自己那时是个很自闭很阴沉的性格,浑身都是刺,时常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唾弃,又对人类有着本能抗拒。

因为脑海中各种暴戾的思维根本压不下去,怪物的狂乱与人类的理性不断拉扯,他不仅对别人凶,对自己也凶。

花宿白是那时候唯一敢接近他的“路人”,一开始他没把这人当回事,谁知道对方却总出现在他面前,每次都只能得到他的冷脸。

可是花宿白好像很闲,不管被他言语攻击多少次,下次来找他仍旧是笑得很温柔,仿佛有着无限的包容。

就算再独来独往,不在乎周围的人和事,但被同一个人天天偶遇也还是让虞幸对花宿白产生了印象,他警惕性很强,猜得到花宿白就是故意的,更没个好脸。

尤其是,他当时真的很讨厌这种平时脸上就挂着笑容,内心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的家伙,这样的表里不一只会让他想起伶人,每每想起,那股恨意都会多加一分。

一天两天是这样,一周两周也是这样,到了第三个月,虞幸依然没有从继续和他偶遇的花宿白那里感受到恶意,而且对方好像真的很闲,明明举止行为和谈吐都极有涵养,可在缠着他这一点上,真的比街上的小泼皮还要死皮赖脸。

他记得花宿白当时笑着说:“难得遇见你这么独特的人,不交个朋友或者多了解了解,就这么放跑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想了解我?”这么久的纠缠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虞幸也忍不住了,第一次接了他的话。

花宿白温文尔雅地点头:“对呀,在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你,觉得你很符合我的眼缘,还有你身上那种奇怪的气质……让我觉得很好奇。”

然后他就被虞幸骂了。

虞幸骂得还很脏,主要就是在骂他吃饱了撑的,脑子有坑,自己的日子不过非要天天来打扰他的清静,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去自个杀玩。

花宿白一点都没生气,以一种大哥哥看不成熟的小孩的目光看着虞幸,温和的说:“可是我觉得你并不喜欢这样的清静,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尚处于极不稳定状态下的虞幸从此默认了花宿白在身旁叽叽喳喳。

谁知道呢,自觉已不是人类,习惯了独来独往,却偶尔会看着路上的人们发怔的绝望小怪物,居然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将所有怀疑抛弃以后,心甘情愿接受对方的善意。

就像是受了委屈,在别人的指责谩骂中都扛着没哭的人,忽然被安慰了一下,眼泪就止不住了。

全世界的黑暗都可以靠冷硬的心去抵挡,唯独那一点稀松平常的微光,却能洞穿防线。

之后一段日子,虞幸克制着脾气,克制着让他头脑昏沉的暴虐感,无论怎么冷着脸说话,也没有让自己真正伤到花宿白。

他在相处中得知,花宿白是城里一家花店的老板,然而因为老板的随意经营,花店的开张时间也很随意。

怪不得有这么多时间来找他。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虞幸还是没能等到花宿白跟他吵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脾气差到让人忍不了,偏偏花宿白全都忍了下来。

虞幸就说:“你是在玩什么感化阴暗者的游戏?觉得以你的温柔和耐心,能让我感受到温暖,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他真的是每一句都在夹枪带棒:“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被当做例外的感觉,别人不敢接近的人,你敢,别人怕的人,你却可以动手动脚,这种特殊能够满足你的虚荣心。”

“亦或者,你有受虐癖,被我骂就会觉得很爽?”

换成别人被他这样直白的侮辱,哪怕是对他那张脸极具好感,都得气的拂袖离去。

可花宿白不,花宿白还笑眯眯的,怀里还抱着刚给虞幸买的……却被拒绝了的一袋葱油饼。

虞幸:“如果不是这样,我真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来和我做朋友。”

他就是很害怕,越害怕,说话越狠。

他这样的怪物,连人类都算不上,又怎么敢奢求“朋友”。

他害怕等他真的习惯了花宿白,把花宿白当成了救命的浮木不肯撒手,对方却忽然抛下他。

也怕花宿白真心待他,可他却又伤害到了这个人,害人丢了命,到最后很没良心的连花宿白的名字都记不住。

与其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别抱希望。

正因为虞幸的不安,他才会一边舍不得花宿白给他带来的唯一的温暖,一边想着早点把人骂走拉倒,省得以后再出事。

花宿白却笑了:“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虞幸不明所以,绷着脸看向他。

“你说出这么多种可能,都不给我应答的机会就自己全否定了,你又怎么知道啊,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万一,我就是那种妄想感化你的圣母呢?或者是想在你身上得到满足感的虚荣者?再不济……我就是受虐癖呢?啊,你骂人的样子真好看,我好爽。”

都是从自己嘴里出去的词,被花宿白重复一遍,虞幸反而是那个替花宿白觉得冒犯的人:“别说了,闭嘴,别让这些词脏了自己。”

花宿白笑意深深,给了虞幸几秒时间来反应他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你心里都有答桉,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却还要激我。”

“是什么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呢?如果你现在要跟我说,你是个怪物,有缺陷,你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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