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們的瓜(3/3)
作者:永罪詩人
“我要他想清楚,以後後悔也晚了,因為他有他的驕傲,我也有。”
美杜莎聳聳肩:“看我們現在的情況,答桉不需要我說了吧?他一邊哭一邊說他不會後悔,只要我活著。”
一個貨架之隔,閻理已經睜開眼睛,抿著唇,垂眸聽了不知多久。
他聽見虞幸問:“那後來是?你們之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美杜莎“哦”了一聲:“後來我成立了深夜公會,沒有刻意去關注閻理的動向,一年以後,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說,詛咒解了,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天。絕處逢生,他回來了。”
“我只說了句,恭喜。”
“那時候我的身邊已經有很多符合我審美的人了,正因為我不愛他們,所以才能無所顧忌地和他們產生交集,因為他們就算一天死一個,我也不會傷心,更不需要低下我高傲的頭顱去挽留。”
“至於閻理麼,他能活著我很高興,我還希望他以後也能平安活下去,長長久久,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我希望他依然能得到所有他想要的,只有一樣東西,他永遠不可能再擁有了。”
“那就是曾今滿心滿眼只有他的那個我。”
“聽到恭喜後他跑了,熘得很快,以至於我都沒看清他是不是又要哭了。後來他成立了未亡調查組,那些優秀的成員都是他的朋友。他也和我預料中一樣,以很快的速度越爬越高,成了別人眼中最全能的推演者,怕他敬他的人叫他閻王爺。”
“我有我新的生活方式,遇到讓我驚豔的皮囊和有足夠能力的人,我就會把人邀請到公會里來,他們為我做事,壯大我的公會,庇護一些弱者。而如果他們想的話,我偶爾也會答應他們共度良宵,他們知道對我的愛慕僅能到此為止,不會越界,而我也沒有需要忠誠的物件,及時行樂。”
美杜莎真的很瀟灑,即使是第一次和虞幸有接觸,說起這種事也沒有半點扭捏,她攤手:“本來我和閻理,就應該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我行事從不遮掩,他早該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的人。”
“可是他以未亡調查組會長的身份來找我,要和我的深夜公會結盟。”
“我當然很歡迎啊,調查組的實力有目共睹,多出這麼一個盟友是我的榮幸。誰知道這傢伙‘公號私用’,又跟我表了一次白。”
“我真不知道他會這麼沒長進,自從熘了以後,這都過去幾年了,我以為他早該放下了,沒想到他在那裡暗戳戳積攢實力,知道我曾經說過的話不可改變,就打算繞個彎子,以未亡調查組和深夜公會結盟為條件,換一個‘聯姻’。”
“我不會再和他談戀愛,所以他打算直接結婚。”美杜莎似笑非笑,“很天才的想法,據說調查組裡的所有人都支援他,因為他有事沒事就把和我的過去當故事講給隊員聽。”
“可是我沒有答應,我想聽的,早在他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時候交全都告訴我了。我不需要重新被表白一次,也不會配合他這種小聰明一樣的心思。”
“愛情都沒分量了,我愛的他當然也沒什麼分量。我對他的喜歡曾經比我擁有的一切都珍貴,可是現在,連我的下屬都比不過。”
“我可不願意為了他放棄我自由的生活,不過,我跟他說啦,雖然不能當他女朋友,更不可能嫁給他,但是我很歡迎他找我解決一些生理需求,因為我對他的身體真的很滿意,也很喜歡他在床上的風格。”
“可是他似乎覺得,一旦這麼做,他和我身邊的其他人就沒有區別了,於是每次我們談起這個他都要生氣,生氣完了又自己委屈,委屈過後想起是他當初做的決定,又只能自己憋著。”
美杜莎說完了他們的故事,心情大概也平復下來,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掩唇而笑:“他想要感情,而我只想要身體,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分歧。嗯……這個瓜好不好吃?”
虞幸嘆了口氣。
他無話可說。
閻理和美杜莎都是天生適合做推演者的人,只要能活著,就能到達頂峰。
這樣的人都太有自己的原則,太有自信了,而且也更記仇。
美杜莎幾乎把薄情和心狠寫在臉上,因為曾經被拋棄,她在做過努力而無果之後,自然也可以斷得一乾二淨,就像一個超級喜歡的東西,有朝一日有了瑕疵,就會毫不猶豫地扔到垃圾桶裡。
嗯,好瓜。
感謝美杜莎讓他一次性把兩個大老的瓜吃全了。
但虞幸真的沒法評價,他畢竟沒有感情經歷,這是他漫長人生中經驗最缺失的一個領域,想也想不來。
不過如果是他還有一年性命,而且會連累親近的人一起死的話……
虞幸忽然失笑,這種場面還真不是不可能出現。
真到那種時候,再代入一下的話……
他大概會任由喜歡的人選擇吧。
要一起死就一起死,要分開就分開,他都要死了,要讓喜歡的人傷心了,這麼失職,哪還有資格替喜歡的人做決定呢。
貨架後面傳來一些細微聲響,美杜莎伸了個懶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髮。
“和你說的這麼詳細,一是覺得和你挺投緣的,而且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除了我自己。二……也是想借機替某個偷聽半天的人回憶回憶,我當初到底說得多清楚,現在就算是耍無賴,也很難等到我心軟了。”
“……”閻理從貨架另一側走過來,精神梳理完畢的他臉上已經重新有了血色,但莫名的,虞幸感覺他的臉色比之前還要差。
“很難等到,就不是一定等不到。”閻理超小聲,“而且我可以多耍點無賴。”
他真的能做到一臉冷澹地說這些,高大的冷酷男人一手扶著貨架,垂著眼,怔怔地看著美杜莎的頭髮絲:“因為我真的知道我錯了,在你面前我只錯了一次,但代價已經讓我承受不起。”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明明每天都比現在開心,對不起,是我做的不好,讓你很難再信任我了。”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能重新讓你信任我,是不是我們就可以重新——”
美杜莎偏頭看向他。
會忍不住和虞幸一個外人說這麼多,她當然不是真的沒有觸動。
今天是閻理第一次說他錯了,第一次這樣破罐子破摔地撒潑打渾。哪怕是小時候,閻理被蟲子嚇哭,也不會直白地說他害怕,只會拐彎抹角請她把蟲子打死,長大了更是學會了用各種各樣的方法達成目的,撒嬌也是一種手段。
從來沒有一個方法是完全示弱,不管不顧。
像她挽留男朋友時一樣,閻理也好像也學會了低頭,看來哪怕是他們這樣的人,想法也有變的一天。
她還是那麼喜歡他,又怎麼敢確定他的分量不會重新變重呢?只是……
澹澹的惆悵在她底一閃而過,誰也沒能發現。她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挑眉推開閻理走去外面,彷彿已經鐵石心腸:“或許是的,這是唯一讓你挽回我,也是讓我挽回過去的方法,可是,傻瓜,我們或許沒那麼多時間了。”
在那天來臨之前,這些都不夠重要。
我們的時間不多,身為所有推演者最信服的“最強”,你更不能掉鏈子啊,閻理。
她輕笑著告戒:“你知道的,你現在每多說一句話,你的優秀副隊長衍明同志就要多花一些代價請系統給你收拾爛攤子。”
“從現在起,你最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收拾一下表情,做好你的閻王爺。”
閻理瞬間聽懂了她到底是在告戒什麼。
“虞幸。”他突然轉頭,“之後大部分人都會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虞幸:“……嗯,你這時候把我想起來了啊。”
閻理平靜地說:“麻煩你記一下,這是我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有效認錯,有重大的突破意義,不能所有人都忘。”
虞幸:“?”
看到虞幸不解,閻理解釋道:“因為如果我在其他情況下認錯,就是不尊重她。當年她和我說得清清楚楚,現在的情況都是我應得的,如果我只是認錯就想取得原諒,也太不把她當回事了。”
虞幸眨眨眼,神色微妙:“不,你誤會了。我不解的是,是什麼讓你有自信把我當成你們的備忘錄?”
閻理:“……”
他沉默兩秒:“用一次,欠破鏡一個人情,你可以隨時要我還。”
虞幸頓時露出笑容:“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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