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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穹之上倾剑海(1/2)

作者:情何以甚
且说姜望以倾山一剑,剑撞人间,将燕子绕身的鬼雾全部摧散,破血面、断蝠翅,势如摧枯拉朽。
这一剑的锋芒,辉耀于万军阵前。
齐景双方阵营十万大军,瞧得清清楚楚。
此一剑东西分界,纵贯南北,当场灭杀在外楼境中也绝对能算得上强者的人魔。
众皆骇然。
齐国阵营这边。人们终于更直观地理解了林羡所说的,那所谓“亘古未有的最强内府战力”。明白何为超越了想象的内府极限。
今日杀揭面便如此,彼日杀万恶、削肉、砍头时,又当是何等风姿?
林羡能亲见那一战,真是十足幸运!
谢宝树面上并无表情,但心里酸溜溜的,很是难受。虽然早在临淄的时候,叔父谢淮安就一再督促他,早日与姜望和解,但他心中自有傲气,还有许多委屈。心仪的温汀兰与晏抚定了亲,他顺带手地去欺负一下姜望,结果反被欺负了好几回……
躺在太医院里,被找上门来问候。堵在大街上,被贴脸嘲讽……
他堂堂一个外楼境天骄,名不如姜望,爵不如姜望,官不如姜望……因此原因种种。对姜望一肚子气,却不能放肆动手。
真是怄气都怄了七八斤!
这次来星月原,也是正式建功求爵来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他大功到手、名爵加身,哪次再于临淄大街遇上姜望,便当街挑衅,给他一顿暴揍,打得个满城风雨……
叫世人知晓。临淄还有他谢宝树!
可今日却骤然发现……好像真动起手来,也未必能赢。
实在是憋得慌。
憋得浑身痒痒。
却只可按捺。
景国阵营中,一个腰间挂着青葫芦的年轻天骄道:“大战若起,必要先杀此人!”
这声音同时在几位天骄的耳边响起。
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位“须以桃花佐青梅”、向以风流闻名的徐三。
他纯粹是从战争胜负的角度考虑问题,姜望这种具有无敌之姿的天骄,在局部战场上太容易制造优势。若不尽早将其解决,这种天骄之争的变数很难把握。
在镜世台挂职的王坤立即回应道:“徐兄说得有理,两军合战,先杀这名头最大的姜青羊,正是斩旗夺势也!”
星月原上斩落的这一剑,掀起的涟漪不仅仅是在前军。
哪怕远在星月原两端的东西两座将台,也无法忽视这璀璨的一剑。
虽是内府之力,却已见绝世之姿。
“你看到了吗?”象国大柱国连敬之问道。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他的女儿连玉婵,也是象国年轻一辈最具天资的修士。如今只挂了一个亲兵的职务,守在将台。
连敬之此次带着她,便只是让她观察罢了。
“看到了。”有着一张瓜子脸、面容非常精致的连玉婵说道。
又补充了一句:“看得很清楚。”
她长得像是画中人,但顶盔掼甲,也自见杀气冷冽。
连敬之淡声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刺出这一剑,我便可以安心卸甲了。”
连玉婵微抿着唇,一言不发,但腰悬双剑……双剑皆作鸣。
东西遥对,各有波澜。
在东侧点将台之上,统掌旭国兵马的方宥,忍不住上身微倾:“这就是姜望吗?”
“这就是姜望。”西渡夫人声音冷淡地说道:“有此实力,当享大名。我容国年轻人,竟没一个能及得上的。”
“他已是公认的古今第一内府了,对手不会再局限于同代。”方宥摇摇头,饶有深意地道:“恐怕要不了几年,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和他比了。”
“你说的几年……”西渡夫人话说到一半,猛然转头,看向战场前阵,面带骇然!
方宥也是骤然失色。
他们都感知到了,一种恐怖的力量……降临了!
就在齐景两大阵营天骄对峙的位置,在姜望一剑斩去揭面人魔生机的地方……
那一条清晰的所谓界线上。
血面崩解、蝠翅断裂,整个肉身都开始萎缩的揭面人魔……
在她心口的位置,有一颗银白色的弹丸,忽然跃将出来。
霎时间银芒暴耀,强光万道!
所有注视着此处的人,全都被刺了一下狠的,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有不少士卒,甚至双眸流血。
而在超凡修士的眼中,这颗银白色弹丸腾跃而起,就在骤放的强光之中,化成一条银色神龙,在地上一绕,便卷起揭面人魔,直冲天穹!
最终只看得到一道银白色的亮芒,耀于天际。是高穹最亮,甚至压过日光,而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不。
那银白色亮芒又逐渐清晰,又越来越近。
先赴高天,又自天穹折返!
直到……在人们的视线里,那亮芒已经清晰到可以看见具体形象——
那是一支已然成型的无柄长剑,剑尖朝下,正正对着姜望的方向……坠落。
长空之上有剑鸣。
竟似九天动雷霆。
亮白色的剑光飙飞,以那支飞来的长剑为中心,在整个天空蔓延开来。
瞧来如银电乱舞。
天穹是一张可以肆意涂抹的纸,剑气是跃动着的、永不止歇的书痕。
剑气勃发,似漫天布电网。
在恐怖的尖啸声中,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张扬。
于是形成了剑光之海。
天穹之上倾剑海。
就此落人间!
亮白色的剑光之海占据了天空,毫不留情地倾下。
十万大军对峙产生的兵煞,都被压低了数丈!
只有无穷无尽的剑光在坠落。
就像是……
天塌了!
天塌掉了,整个天穹压了下来。
天空开了一个口子,这剑海便像是天河之水,以姜望为中心倾倒!也顺带着,覆盖了这接近十万人的战场。
是什么样的强者,不发一言,便落下此杀着?
姜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余北斗所讲述过的,第一人魔燕春回。
即使是当世最强真人之列的余北斗,真正面对燕春回的飞剑,也只能借命血复生。何况他姜望?!
他杀死砍头人魔的时候,燕春回不曾出手。杀死万恶人魔、削肉人魔的时候,燕春回也不曾出手。
想来第一人魔的视线,并不落在这些排名靠后的人魔身上。
所以他才只身来追杀揭面。
不料戳到了马蜂窝!
只能说时也运也,命运有时候就喜欢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这是一幕怎样的奇景?
从天空倾倒剑海,亮白色的剑光似浪似潮,如瀑布倒挂。
“疑是银河落九天!”
谁在为此事?
难道不是天神?
这是如此恐怖的一剑!
方才姜望的绝巅倾山一剑,在这片剑海之下,便如一根水草般,柔软无力。
相形而见孱弱。
凡身在此处战场,目之所及,皆是剑气之海,无处可逃。
无论是哪国的天骄,无论是哪国的军人。
在这样的剑海之下,都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这是怎么也不可能抹平的差距,是怎么也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天堑谁能填?
天塌之时,谁能不死?
生死关头,谁能无惧?
此刻姜望虚立半空,刚刚斩破了揭面人魔,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便遭遇了这一剑。
他虽然披风浴火,五府同耀,但也跟被这片剑海覆盖的所有人一样,完全没有应对的力量。
海倾之下,蝼蚁无当。
成千也无当,上万也无当,十万也仍只是蝼蚁!
无可当之!
当者必死!
但姜望往上。
他一句话都不说,他只是提剑往上。向着那片剑光之海,孤独地前进。
这是生死关头,他唯一的选择。
他从来不会有别的选择!
身后的霜披猎猎,绕身的烈焰招摇,眸中不朽的赤金之光,仿佛凝固成了神塑。
青云一朵一朵地散去,五团炽亮的光源,嵌在他的身躯上。
他知道逃不掉,但他不等死。
如果死亡是固定的结局,如果真的面对的是天倾。他也要叫这倾倒之“天”……看到他的剑!
姜望腾身在空中,是一个大写的“人”。
人字立于天地间。
长相思颤鸣不已。
他向天空刺出了一剑!
只身独剑迎剑海。
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向着无法匹敌的力量冲锋。
这是一个内府修士,勇敢地挑战天塌之威。
在万马齐喑的战场之上。
在十万大军的缄默之中。
独他反冲高穹,如此坚决,如此耀眼。
这一幕在十年百年后,都不会被在场的人忘却了。
无望之际仍纵剑者,是世间真英雄。
猛然间一声怒吼,响彻天地:“姜青羊!你欲何往?重玄胜与你同赴!”
在齐国阵营的军阵中,一个肥大的身躯蓦然膨胀起来,化作一个足有十五六丈的巨人,动天摇地,咆声如雷。一步跃上高空,直冲那片剑海。
这一片剑海出现得太过偶然,又表现得太过强大。
狭路面对生死,骤见天塌之威……这是智计无法跨越的实力天堑。
此时能够利用到的一切,都无法应对这片剑气之海。
重玄胜是绝顶的聪明,所以更明白事不可为。
索性放弃一切思考,将选择交给自己本心的冲动,现出法天象地,拔升天穹。
姜望赴死,吾亦赴死也!
一个黑甲身影,手提重剑,一声不吭地跟在他旁边。
从来重玄胜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不问因由,不管生死。
若斩高山,便斩高山,若斩剑海,便斩剑海。
哪怕无济于事,哪怕……尸骨无存。
与重玄胜在一起!
“全军结阵!听我号令!就近以箭落之处集结!”额缠玉带的李龙川将手一翻,丘山弓已经拉开满月,弓弦一动,十支羽箭疾飞而出,分别落在十个不同的位置,恰恰对应齐方这边的十营。
“我当携诸君奋死!”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统合军阵之力,行那殊死一搏。
以摧城侯之后的名誉为证!
几乎所有齐方阵营的天骄,都放弃了对军阵的把握,而全部交给李龙川来统合。
“世人皆知石门李!”
此句从来不是空谈!
而晏抚并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即使是在这兵凶战危的战场上,依然是那温和恬淡的贵公子模样。
只是左手一甩,便有八尊四翅墨武士提刀腾空。右手一抓,已经是满满一把符篆。
抽空还丢了一只储物匣到旁边的蔺劫手里,只留下一句“随便用”,便已飞上高空。
弋国天骄蔺劫愣了一下,被这一匣满满的符篆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可手上不知为什么,已经握住了长刀,人也情不自禁地往天空飞去。
学过无数法家条令,没有一条,能够解释他此刻的冲动。
或许将死之人,必有蠢行?
有一个声音,很不好听地响起——
“何能让小弟辈专美!”
但见朔方伯长子鲍伯昭虚立半空,竖指一抹眉心,立时张开“天目”!
天目有两睁。一眼明察秋毫,另一眼……是为天罚。
自那眉心竖眸中,一道神光直冲天穹,是为“天罚”照剑海!
天罚当然不可能洞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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