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與別的地方不一樣,哪怕是過年,也是臉上一片嘆息失落的表情,好多人都是無意識的走到石奶奶搬走後,留下的那個大坑邊上去看看。
臉上不見笑容,唯有唏噓。
想起當年,石奶奶在這裡的時候,這裡水電暖等等各種設施服務都是全城最好的,供應最及時的……
但在這裡居住的人,卻是如何的對待烈士遺孀的?
如今,人家搬走了……
這裡所有的特殊照顧,也都跟著人家搬走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就一個孤寡老太太,對人家和氣些,又能怎樣?少幾塊肉嗎?”
“哪怕釋出那麼一分半分的善意,怎會如此?”
“非要搞得整個小區都跟後孃養的一般……小區的年輕人出去找工作,人家一聽是這個小區的,都不錄用……哪怕是再學歷再高都不錄用。因為……人品不行!”
“這是造得什麼孽啊?”
大家灰敗的臉色,麻木的貼春聯,看看自己原本漂亮舒適的房子,現在的廢墟,再看看現在住的木頭房子……還動不動漏雨……
好多人是真的後悔得腸子都腫了。
左小多站在石奶奶房子舊址前,悄然駐立,似乎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倔強的老太太。
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將漫天風雨人間一切,盡數都關在門外的情景。
“如果我不攛掇著石奶奶搬走,她一直住在這裡,或者並不會死……”
左小多出神的想著。
但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好多人注意到了左小多,有人就認出來了,這孩子曾經經常來看那個孤寡老太太……
於是有人就湊上來:“這位小哥,你……”
他們在急切的懇求,眼神是哀求的,哀求左小多能不能說說話,讓他們早一點受到應有的照顧……和修繕。
左小多充耳不聞,仍舊只是出神的看著那處原本存在的痕跡。
“過年了……您老人家,過年好啊……”左小多深深地鞠了一躬。
話音才落,便即轉身離去,全無戀棧。
他之身後,那麼多人在懇求,在哀求,但左小多似乎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死不死,與我何干?
我又不是聖人,也不是好人。
正如你們在後悔的一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一路走著,看著豐海,莫名的神魂一陣震盪。
看著這座陷入過年氛圍的城市,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態,正在慢慢的發生改變……
那是一種很奇怪很古怪的感覺,似乎整個人的精神都抽離超脫於當前這個空間,立身於高空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芸芸眾生,本身卻與之格格不入,怎麼也融入不進去……
左小多明知道這種狀態很不正常,但卻始終無法將精神集中,吸引回來。
好半晌過去了,整個人仍舊處於飄搖且夢幻的微妙感覺狀態之中。
角落裡,一個灰衣老者忍不住震驚了一下。
“這是……觸動了心境?神魂脫胎?這……這不是御神後期,甚至晉升至歸玄境界的天才之屬才能衍生出來的狀態啊……不過化雲階段,神魂之力怎麼就這麼強大了?不好,化雲的識海哪裡控制得住如斯沛然神魂……”
灰袍老者氣沉丹田,沉聲喝道:“咄!”
一聲輕斥,卻有一股沛然精神神念氣浪,以神魂力量包裹,在左小多耳邊陡然爆發,然後,左小多已形散亂即將暴躥的神念,一觸即收,迅速回歸識海。
識海中,小白啊和小酒戰戰兢兢,徑自沉下生機海,裝死去了。
剛才正是他倆,將吸收的神念力量吞吐出來往復修煉。
小白啊吐給小酒,小酒再吐給小白啊,彼此交流互換,而每轉換一次,力量就更精純一層。
但這次吐出來後的時候,小酒驀然發現旁邊隱有一口劍的虛影在偷偷擷取能量,如何還不知道有他人在竊取自家裨益,重重大怒之餘,便要上前與戰。
而這一點無名,令到小酒小白啊之間吞吐往復的力量失衡,而失衡的力量,因為已經積蓄了太過精純的威能,一瞬爆發,險險將左小多的神識之海衝爆……
若不是灰袍老者見多識廣,瞬時判斷明瞭態勢,爆發自己的神魂力量給予援手,左小多最少最少,也要付出渾噩半天的代價,甚至可能令到識海有損,需要花上許多功夫方才能修復……
畢竟是先天靈寶重重煉化的神念,豈同小可……
當然了,現在態勢又有丕變,小白啊和小酒所流溢位來的那一小股神念力量,因為這點變故,已經變成了左小多所有,也可算是一種機緣巧合,因禍得福……
但箇中因由乃至最終利弊得失,無論是小白啊小酒,左小多,還是那灰影高人,盡都只是明瞭自己參與的部分,並無一者瞭然全盤!
再一刻,左小多驟然感覺一陣清明,睜開眼睛之時,突然生出一種‘我又回到了’人間的微妙感覺。
這種感覺是真的很奇妙。
面前的所有一切,似乎是從完全模糊,到百分之一萬的清晰。
突然間蹦了個高,哈哈大笑;“過年啦!!”
話音未落,已是一溜煙的跑了。
那灰袍老者本意想要出面和他說幾句話,卻見這小子一溜煙的跑得沒了影……
忍不住摸摸頭,笑了笑:“對啊,過年了……又過年了……”
仰起頭,看著天空,眼神中,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一閃而逝。
“又……過年了啊……”
良久良久之後,才又跟了上去。
卻見左小多固然是一路跑回別墅,卻沒有回家,而是跑到葉長青家裡去拜年,只可惜葉長青並不在家;轉而又跑到文行天那邊,也是不在,左大少爺不由得心下奇怪。
這大過年的,怎麼一個兩個,全都不見蹤影呢?
左小多不信邪的給文行天打了個電話,才知道文行天等這幾個兄弟們趁著假期,為隕落的兄弟們掃墓去了。
順便,去英魂墓前,一眾兄弟們共飲一杯,聚首一醉。
左小多自然不會沒眼力見的打擾人家一眾老哥們相聚,轉念一想,又給李成龍打了個電話,探問了一下項衝還有戰雪君那姑娘的狀況,李成龍回應並沒有任何異常發生,所有人此刻都在項家過年呢,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李成龍又問左小多是不是也過來,他才一開口,又有一群人接過電話邀請,讓左小多過去打撲克。然後李成龍在一邊焦急喊:“讓他來可以,不打撲克……打一次牌,打到後來就剩幾張撲克了,兩百多張他能揣兜裡一百多張留著作弊備用……”
眾人登時一陣鬨笑,笑罵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左小多破口大罵道:“李成龍你敗壞我名譽,你丫的給你老子我等著!”
然後就啟程趕往項家老宅,在項家逛了一圈,發現項家老祖項狂人果然不在,以至於整個項氏家族,直接變成了年輕人的樂園。
左小多沒有在項家待太久,又轉去了高家,同樣是沒坐幾分鐘便起身告辭;高巧兒知道他身上有太多需要處理的東西,很乾脆的問他要不要自己幫手處理?
左小多想了想,說了句過了初十再說吧;這年前年後的,過日子最重要,等節日過去才說其他。
即便是對於入道修行的武者來說,過節仍舊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冰冷的躺在了江湖,或者,粉碎的散在了戰場……
是故每一個節日,都是很值得珍惜的,左小多不想破壞。
從高家出來,卻遇到了久違的吳雲海。
吳雲海兩兄弟帶著一身落雪,屹立在街口,貌似是專門等著左小多出來的。
“左班長,要不要去家裡坐坐?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咱們好好玩玩,放鬆一下。”
吳雲海表現的很熱情,有期待,以及……忐忑。
自從上一次星芒群山大事件之後,吳家就再也沒有了與左小多修好的機會,而從那之後,左小多不管是實力還是地位,都是如同彗星一般的直衝九天,再也沒有機會觸及!
而左小多身邊,高巧兒李成龍等,便如是銅牆鐵壁一般屏障,隔絕了一切有心人無意客。
吳家就算是想湊合,也沒有機會沒有餘地。
便是今天這一次,吳雲海也是做了再三的心理建設,外加鼓足了勇氣,甚至整個吳家現在都沒心思過年,都在等著這一次邀約的結果。
左小多歉然道:“還有事,下次吧。下次一定。”
哈哈一笑,道:“過年好!”
擦肩而過,轉眼間消失在遠方,吳雲海還待回頭說話,卻見左小多已經騰身半空,化作了一道流光,打開了空間屏障,蹤跡不見。
吳雲海的眼神瞬時轉為悵惘。
他很清晰的認知到,吳家,從此將再也不可能進入到左小多的視線了。
原本,關係已經修復,甚至,有很大的希望,能夠像高家一樣,化敵為友,然後加深合作,搭上這一次順風車,沖天而起。
但現在,卻已經是完全的不可能了。
而這,還意味著,所謂豐海有數家族的頭銜,吳家,戴不久了!
吳雲海正自失落之際,忽而看到高巧兒從高家大門裡走了出來,迎面正看到了吳雲海等,不由笑了笑:“吳雲海?這大年初一的怎地跑這兒來了?”
吳雲海苦笑一聲,上前兩步,輕聲道:“巧兒姐,真羨慕你們。”
高巧兒巧笑嫣然,道;“不外就是賺一口辛苦飯吃,哪裡有什麼好羨慕的!”
吳雲海笑了笑,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巧兒姐……你看我們吳家,可還有可能麼?”
高巧兒笑了:“可能啊,一切皆有可能!”
吳雲海深吸了一口氣,道:“巧兒姐,這個……小弟有一個提議,不知道您想不想聽?”
高巧兒道:“大過年的,說啥提議……哈哈,家裡還有挺多事呢,我這就進去了……”
高巧兒擺明了就是不想聽。
但吳雲海卻不想放過這最後一個機會,上前一步,近乎哀求的道:“巧兒姐,我知道您現在在左老大身邊,處理很多東西很多事,已經是大管家一般的存在……我們吳家不求能夠和高家一樣,不過,巧兒姐若是有什麼需要,或者說,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們可以幫手,但有所命,莫敢不從。”
吳雲海頓了一頓又道:“免費幫忙,絕無二話!”
高巧兒眼神一凝,隨即笑道:“雲海啊,你有心了,但是你看我們高家,還有許多人都在吃閒飯……實在是沒那麼多的事兒可幹啊……有這麼多的閒人閒著,哪裡還有什麼忙不過來的時候?”
吳雲海面容悽苦道:“巧兒姐,真不能給點機會麼?”
高巧兒猶豫了一下,輕輕嘆口氣,道:“雲海,你今天已經把話都說到這等地步了,我也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你認為……我在左老大身邊,有那種分量嗎?隨隨便便的增加一個家族?”
“如果我高家,藉著左老大的勢收編其他家族,那我高巧兒……以後還會有機會麼?”
“找我幫忙,你們找錯人了!”
高巧兒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左老大的這塊蛋糕,固然美味,固然碩巨,但高家卻沒有那麼好的胃口,更加沒有膽量下嘴,你們吳家想要吃……至少我們高家是無能為力的!”
吳雲海臉色愈發不好看起來:“巧兒姐,您乃是左老大身邊的大紅人,若是連您都無能為力,我吳家哪裡還有指望,您……”
高巧兒眸子閃過一道銳光,淡笑道:“雲海,你真是太看得起我這個弱女子了,我這個弱女子的稱謂真不是自貶自黑,在我們這個小團隊裡,我真的就是個弱女子,沒有比我更孱弱的了,跟大紅人哪裡能扯上一點點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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