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
賈無道喃喃低語著,心裡忽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想要翻身下馬跪地膜拜的衝動。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漆雕子也喃喃低語道,“這樣的轉變真是太突然了,剛才那員敵將怎麼說敗就敗了呢?這事真是太詭異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猛虎軍團都已經看到了死裡逃生的希望了,依照目前的局勢演變下去,最多再有半個小時,擋住去路的涿州軍團就會全線潰敗,到時候,再沒有任何軍隊能夠阻擋猛虎軍團南下楓林港了!
當然,猛虎軍團既便擊潰了涿州軍團並順利透過傷心嶺,最終能否順利逃回帝國,也還得看另外一場奇襲戰的結果,那就是戰鷹奇襲楓林港之戰的結果!早在猛虎軍團詐開西京正東門的當天晚上,孟虎就已經讓戰鷹、拓跋野率領一支精兵喬妝難民星夜南下奇襲楓林港水師大寨去了。
涿州中軍。
戰車上的洛從雲拼命地揮舞著手中的戰刀,正在聲嘶力竭地大吼:“頂住,都給本督頂住,不許後退,統統不許後退……”
不過,洛從雲的怒吼效果似乎不太理想,既便是他情急之下連續斬殺了好幾名試圖退縮計程車兵,也沒能阻止近衛軍的逐步退卻,沒別的,因為敵軍的兩員主將太兇猛了,簡直就是兵擋殺兵,將阻弒將啊!
剛才有齊王秋長林頂著,所以涿州近衛軍沒有感覺到強大的壓力,可現在齊王敗走,涿州軍中便再沒有能與敵軍主將匹敵的猛將了,這雖然只是萬軍之中的一點小小的變故,可歷史上那些大小的戰爭的勝負,哪次不是由這些小小的變故的所決定的?
“頂住……”
憤怒至極的洛從雲已經是在咆哮了,可涿州軍所面臨的局勢還是沒有絲毫改觀,這一刻他有些後悔當初沒有阻止齊王秋長林了,早知道齊王會敗給孟虎,當初就不該答應他主動出擊啊,如果涿州軍擺出龜殼陣嚴防死守,未必會有現在這樣的危局。
只可惜現在已經晚了,洛從雲正感懊惱時,一點寒芒已經疾如閃電般向著他的胸口射來,等洛從雲驚覺急欲揮刀格擋時已經來不及了,還是守在洛從雲身邊的洛凝煙眼疾手快,本能地舉起手中銀槍一擋,只聽叮的一聲清響,那點寒芒歪了歪,卻還是射進了洛從雲的右肩肩胛之中,洛從雲頓時悶哼一聲,往後便倒。
“父親!”
“父親!”
守在洛從雲戰車邊的長女洛凝煙和次女洛凝玉急騰身躍上戰車將洛從雲扶了起來,兩女這才發覺射中洛從雲右肩肩胛的竟然是一枝破甲重箭,箭矢已經將洛從雲身上的重甲連同肩胛完全洞穿,鋒利的箭簇直透後背,有殷紅的鮮血正順著冷森森的箭簇淌落在戰車地板上。
“涿州總督洛從雲已死,涿州軍團敗了!”
就在這個時候,亂軍中陡然響起了一把炸雷般的怒吼,這聲嘹亮的怒吼竟輕易地壓下了喧囂的戰場,傳進了成千上萬正在廝殺的兩軍將士的耳朵裡,正在廝殺的猛虎軍團將士聞言不由士氣大振,而涿州將士卻霎時間陷入了恐慌和混亂之中,如果總督大人真的已經死了,那這仗就真的沒必要再打下去了。
“洛從雲已死,涿州軍團敗了!”
“洛從雲已死,涿州軍團敗了!”
“洛從雲已死,涿州軍團敗了!”
下一刻,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從戰場上綿綿不息地響起,許多涿州將士的信心開始動搖,即便是那些意志堅定的涿州將士也開始變得心浮氣躁,而猛虎軍團的將士卻變得越發的兇悍,向著涿州軍發動了最後也是最猛烈的進攻。
等洛從雲在洛凝煙和洛凝玉的攙扶下重新站起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恐慌和騷亂已經在整個涿州軍漫延開來,在猛虎軍團一浪高過一浪的猛烈進攻下,涿州軍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防線終於徹底崩潰。
兵敗如山倒,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父親,下令撤兵吧。”
洛凝煙輕嘆一聲,黯然道,“現在下令撤入林中,也許還能儲存一點兵力,畢竟猛虎軍團急於穿過傷心嶺南下,現在他們是不會也不敢停下來對我軍窮追猛打的,如果父親再不下令,只怕涿州軍就會傷亡慘重了。”
“唉……”
洛從雲仰天長嘆一聲,黯然道,“那就下令吧,全軍讓開官道正面,撤入林中。”
霎時間,涿州軍中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撤兵號角,事實上,不等撤兵號角響起,涿州軍就已經扔下兵器,轉身落荒而逃了,一個個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兵荒馬亂中,許多涿州兵沒有死在猛虎軍的刀下,卻死在了戰友的腳下。
“籲……”
直到眼前再看不到一個涿州兵,孟虎才輕輕喝住胯下的烏雲蓋雪,然後仰天長舒了一口氣,這一停下來,孟虎才突然發現自己渾身痠軟欲死,真想翻身下馬找個地兒好好地躺上半天,好好地喘口氣,剛才和那員明月將領的激戰,幾乎耗盡了孟虎的體力。
“將軍,我們又贏了,哈……”
孟虎身後忽然傳來張興霸的大笑聲,孟虎聞聲回頭,張興霸的笑聲卻忽然嘎然而止,然後彎腰伏在馬背上像經過長途奔跑的野狗一樣劇烈地喘息起來,直讓人擔心,這廝要是一口氣回不上來,就可能死挺了。
再放眼望去,四千鐵衛中已經有許多將士已經紛紛歪倒在官道上,一個個伏地劇烈地喘息起來,再遠處,剛剛激戰了好幾個小時的猛虎軍團的全體將士也都已經筋疲力盡了,這時候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就是好好地休息!
大戰過後,原本繃緊的神經驟然間鬆懈下來,就會格外地感到疲勞,何況猛虎軍團原本就已經連續急行軍了兩天兩夜,體力原本就已經接近透支了,雖然在大戰前有過短暫的休整,可這遠遠不足以恢復元氣。
孟虎知道將士們現在需要休息,可遺憾的是,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起來,都起來,都給本將軍打起精神來!”孟虎吸了口氣,縱馬從戰場上疾馳而過,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吼道,“現在還不是躺下休息的時候,十萬朔州鐵騎就在我們屁股後面咬著不放,我們躺下了,他們就追上來了!”
聽到孟虎的吼叫聲,剛剛躺下的猛虎將士便紛紛又爬了起來,儘管疲累得要死,可將軍的軍令他們是要執行的,而且是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在猛虎軍團,絕沒有任何人敢挑戰孟虎的權威,誰都不敢!
孟虎一邊縱馬飛奔,一邊迅速下達了一道道的軍令。
“第一師團立即打掃戰場,蒐集我軍陣亡將士的屍體。”
“第二師團立即蒐集枯枝幹柴,準備火化陣亡將士的屍體。”
“第三師團抓緊時間打造擔架,我們猛虎軍團絕不拋下任何一個弟兄!”
“第四師團馬上越過傷心嶺南下,準備接應戰鷹的前鋒軍。”
等孟虎下達完了軍令,漆雕子和賈無道也策馬來到了孟虎面前,兩人於馬背上同時抱拳,不無感慨地說道:“將軍,您辛苦了。”
孟虎擺了擺手,問道:“老賈,朔州騎兵現在到哪裡了?”
賈無道聞言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答道:“將軍,早在半個小時前燕十三的朔州騎兵就已經趕到傷心嶺以北三十里開外了,好在馬肆風將軍的殘騎拼死抵擋,朔州騎兵這才沒有繼續南下。”
“哦!?”
孟虎聞言微微色變。
漆雕子唯恐孟虎“義氣用事”而強行下令猛虎軍團主力馳援騎兵師團,便搶先說道:“將軍,眼下我軍主力已經筋疲力盡,已經無力馳援馬肆風將軍了,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接應戰鷹將軍的前鋒軍搶佔楓林港,別的暫時顧不上了。”
孟虎重重點頭,對賈無道說道,“老賈,立即譴快馬通知馬肆風,就說猛虎軍團主力現在已經順利透過傷心嶺,騎兵師團的阻敵任務已經完成,現在讓他立即率領剩下的騎兵將士向楓林港方向突圍轉進!”
“是。”
賈無道答應一聲,正準備去分派快馬時,忽又被孟虎叫住了。
“等等。”孟虎想了想,又回頭喝道,“熊霸天!”
正在劇烈喘息的熊霸天聞言急策馬上前,大聲道:“在!”
孟虎厲聲喝道:“立刻率黑熊部落的勇士去接應馬肆風,兩軍匯合後立即往白沙河邊撤退,再帶句話給馬肆風,哪怕騎兵師團只剩下了一個人,只剩下一匹馬,我孟虎也一定會帶著大軍去救他!”
“是!”熊霸天轟然應諾,回頭大喝道,“黑熊部落的勇士們,跟我走……”
傷心嶺以北三十里。
馬肆風的九千殘騎現在已經只剩下不到三千騎了,而且陷入了朔州騎兵的重圍之中,不過,北方騎兵困獸猶鬥下,朔州騎兵並沒有討到半點便宜,朔州騎兵付出的傷亡只會比北方騎兵多,而不會比北方騎兵少!
“將軍,我們被敵軍包圍了!”
“將軍,我們只剩下不到三千騎了!”
“將軍,突不出去了,跟狗日的朔州佬拼了!”
眼看北方騎兵已經陷入重圍,朔州騎兵暫時停止了進攻,趁著這短暫的休戰時刻,十幾名騎兵聯隊長和騎兵大隊長紛紛簇擁到了馬肆風面前,這些北方漢子都已經殺紅了眼,一個個叫囂著要和敵人拼命了。
馬肆風也已經殺紅了眼,而且仗打到現在這份上也沒什麼懸念了,北方騎兵的全軍覆滅看來已經是無可避免了,唯一剩下的懸念就是北方騎兵能夠拉上多少朔州騎兵墊背,但馬肆風心裡並不後悔,如果事情從頭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這樣的決定。
原因無他,就因為馬肆風是一名軍人,身為軍人就必須要有軍人的覺悟,就必須要有軍人的尊嚴!拋棄戰友,臨陣脫逃從來就不是軍人應有的品格,同生共死,雖死猶戰才是一名帝國軍人應盡的職責。
緩緩揚起手中已經砍得捲了刃的戰刀,馬肆風正欲下令發起最後的衝鋒時,東南角的朔州騎兵突然間騷亂起來,看樣子是遭到了攻擊,馬肆風也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了,當下大喝道:“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殺……”
“殺殺殺……”
馬肆風身後的十幾名軍官還有兩千殘兵頓時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紛紛揚起手中那一柄柄捲了刃的戰刀,跟著馬肆風的馬屁股向著西南方向掩殺過來,不到片刻功夫,兩千多殘騎組成的騎陣就像一柄鋒利的剔骨尖刀,惡狠狠地楔進了朔州騎兵陣中。
騎兵對戰有個特點,那就是速度極快,兩軍將士往往是剛一照面廝殺就已經結束了,不是被敵人砍死,就是把敵人砍死,然後活下來的騎兵就會很快鑿穿敵軍的騎兵穿越過去,然後兩軍將士勒馬回頭,接著下一輪的對沖,下一輪的對砍。
但是,當某一方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時,就會利用兵力優勢把另一方層層圍困起來,兵少的那一方就算鑿穿了一道騎兵牆,前面也還有好幾道騎兵牆擋著他們,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直到兵少的那方全部戰死,或者力竭繳械投降為止。
馬肆風率領將近三千殘兵鑿穿了朔州騎兵的三道騎兵封鎖牆,付出了近千騎的傷亡,才與熊霸天的兩千多蠻騎合兵一處,然後突然間出人意料地兜頭向東,從朔州騎兵兵力最薄弱的方向突出了重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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