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長路咳嗽一聲:“你可以給他倆在別處籤個名,比如簽在紙上。我讓他倆好好留著,珍而重之的保管好。”
吳鐵江翻著白眼:“啥意思?”
“我是這麼覺得的……”
左長路道:“你說這兩種兵器,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獨一無二……”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吳鐵江。
吳鐵江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凝神想了想,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嗯,明白了麼,若然你執意留名的話…難免會牽扯到因果。”
左長路沉思著道:“如果你堅持要留名的話……”
“我知道了,我不留名就是。”
吳鐵江想得很明白:“你這一兒一女,固然是人中龍鳳,得天獨厚,但還同時伴隨著沖天煞劫;一旦去到涅槃劫階段,前行之路,必然是一路腥風血雨,常伴左右。”
“左老大,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我要是留名,就你這一雙兒女的因果牽絆,就能把我牽累致死,這一節,確實該當迴避,你說的對。”
左長路緩緩點頭,眼中有微微的憂慮,一閃而過:“對,他倆若是能過劫,此後一生血路沖天……尤其是小多,殺性太強。而他的兵器,乃是兵中殺器;你作為打造殺器的人,本身就已經身在因果,若是再署名……”
“是這個道理。不過,你們倆作為生身父母,恐怕這因果……”
“這都是我們應該承受的。”
左長路一臉淡然:“作為父母,豈能不承受兒子的因果?”
“劫,可過否?”吳鐵江滿是關切的問道。
“不知。”
左長路輕聲道:“一切還看他倆的命數。”
吳鐵江壓低了聲音道:“若是左老大你親自出手……”
左長路憂慮的搖搖頭:“若是可以,我何嘗不想,可惜,做不到的。”
吳鐵江聞言面上佈滿憂容,道:“那這樣一來,這兩個小傢伙的前路,豈不是懸得很?”
左長路默然道:“原本只有女娃娃入劫的,但現在卻是同命之格。”
吳鐵江道:“對方怎樣?”
左長路臉上的憂慮之色越來越甚,喃喃道:“他比我們快……快很多,他已經衰朽了。”
吳鐵江震驚道:“以您夫妻二人的力量,居然壓不住他?”
左長路悵悵嘆息:“他可比我們夫妻倆狠得多,竟然是徹底拋卻了記憶,更用瞭望氣術,強抽壽元,以極端方式取巧,而我們當時,卻沒有想到這一層,渡得就只是最純然的紅塵劫……”
“再到後來,木已成舟,彼此牽制之格已成,無法再做干預了。”
“再說了,他本來就比我們早,等我們發現後再下來,本身就已經遲了一大步。”
“但他這樣子取巧,終究非是正途。”
吳鐵江道:“相信將來,再非是你的對手了。”
左長路默然良久,道:“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兩邊都受天道壓制,又能如何。其實說到正式對決,起碼還需要數十年的光陰。”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出手?”
“不能,雙方皆受神魂壓制,天道制衡,誰也不能出手。”
“但你說他以極端方式取巧,是指他會比你們夫婦更早迴歸?”
“不錯。”
“那他具體能提前多少年呢?”
左長路仔仔細細的想了想:“或許,就是這一兩年,就可以解脫而去,而我們,還要被牽制在這裡,至少數十年不能擅動。”
左長路沉重的道:“這也是我找你這次前來的最重大原因之一。”
他輕輕喟嘆:“上次南小熊來,我不敢跟他說,那傢伙脾氣太暴躁了。”
吳鐵江倒抽了一口冷氣:“若真是如此,那我們豈不是幾十年都將處於一方放空的狀態?”
“不至於。”
左長路道:“讓老虎頂上去。”
吳鐵江喃喃道:“我怕老虎頂不住。”
“沒說讓他永遠頂著……維持個十幾年平衡還做不到?”
左長路皺眉道:“再說了,他就算回去,終究是用了取巧的方式,被天道抽取的氣運非是寥寥,起碼也還需要十年時間彌補。”
“也就是說,最初的十年,是可以不用考慮的?”吳鐵江問道。
“不錯。最初十年,他就算是再現,仍舊還是個瞎子。”左長路肯定的說道。
吳鐵江苦笑不已:“實力到了他那等地步,瞎與不瞎,還有多大區別……”
“一點點的區別,對於老虎來說,已經足夠了。”
左長路淡然道:“對了,我要你帶的續命丹,你帶來沒?”
吳鐵江道:“帶來了,需要多少?我帶來了全部的三顆。”
“一顆就足夠了。再多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周折,還有可能引起巫天警惕……”
左長路有些無奈,道:“其實只有這一顆,也足夠巫天反應,不過,還可歸於正常。多了,就真麻煩了。”
“一顆續命丹,能給那瞎子續多少壽元?”
吳鐵江有些糾結,還有些心疼。這等臻至天品級數的靈丹妙藥,居然要拿來給敵人續命,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但是不給他續命,他就可以隨時結束紅塵劫歸去,那樣才是真正麻煩的起始。
“以此丹的基礎效能而言,給正常人服用起碼能續命千年……但對於這傢伙來說,按照十一之數計算,已經是極限。他本源都被他自己抽衰朽了,太狠了。”
左長路道。
“那也有整整一百年啊,什麼不都夠了!”
吳鐵江寬心大放。
“不夠不夠,你忘了那瞎子是如何能作死。”
左長路一臉無語:“他運用的,是真靈望氣術,但凡為人望氣,就抽取一定的自身壽數。”
“縱然驟增百年壽元,但絕對不夠他折騰多久的。能夠維持個三五年,應該就是極限了。”
吳鐵江也是一臉的無語:“這真真是草特麼的……”
“能不能想辦法阻擋他去望氣?囚禁他?不讓他接觸到外界!”吳鐵江忽發奇想。
“你想什麼呢。天道規則之下……談何阻擋?當真那麼做了,豈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人家,咱們早知道了?”
左長路翻個白眼:“要是真能那樣做,現在他就不會瞎,又何必動用到續命丹,我自有許多手段可以讓他長命千歲!”
“但問題是巫天反噬,誰能受得了?”
“說的也是。續命丹給你。”
“一顆就行,剩下的你還是拿回去,不能都浪費在這裡。”左長路道。
“好。”
吳鐵江欲言又止,道:
“還有現在這鳳凰局……務必要小心哪。”
吳鐵江有些擔心道:“您這一對兒女,可都是絕世天才啊,若是因此……”
左長路沉默了許久,道:“天道制衡,龍鳳之劫各自憑各自機緣,努力度過。外人,不得干預。我也不過因為其父母身份的天命,才先後叫你們過來,稍稍輔助一下……但更多的,卻是不能做的了。”
“天道氣運之局,我等,無法插手。”
吳鐵江幽幽嘆息。
“難,真難!”
他感覺,如果自己是左長路,恐怕現在就難受的要死了!
“鳳凰劫,一重接一重,一浪高一浪。”
左長路淡淡道:“這本就是命格所定;一步步,推向涅槃之路;一朝中途隕滅,實在是太過平常之事,傳聞三千萬年以降,從沒有哪一位真正的鳳凰命格順利走到最後。鳳凰路,前途多歧路,斷續分明啊。”
“大多數,都隕滅於前路之中,無以為繼……”
“別說我現在無能為力,就算我能夠一直護道,那麼成長起來的也就不是鳳凰了。”
左長路眼神中閃過黯然。
“放寬心,我倒是感覺,這次能成。就算是自古以來從來沒有鳳凰命衝起成功,這次,也一定行的。”
吳鐵江安慰道:“我看你家那小子是個鬼才,實在是強大助力,以其卑鄙無恥猥瑣的個性,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力量……說不定能逆勢迴天,締造奇蹟……”
“你這是在說好話麼?”
左長路翻個白眼,想想左小多的脾氣,忍不住溫暖的笑了起來:“我家這小子,的確是一個極大的變數。最起碼的,連我們兩口子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出生。”
吳鐵江瞠目結舌到了極點:“那小子,真是你的親生兒子?!!!不是如女娃一般?那個……?”
左長路面如鍋底:“吳鐵江,那是我左長路的,親生兒子!親的!”
“真的親的!”
左長路連續強調了好幾遍。
吳鐵江眼睛睜到了最大,突然跳了起來:“這……這怎麼可能!”
左長路呼吸都變得粗了,惡狠狠的看著吳鐵江,鼻孔中咻咻喘息:“怎麼,我就不能有兒子了?”
吳鐵江驚愕道:“可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啊!你自己不明白箇中原委嗎?”
“但偏偏就有了,我們夫妻倆的親生兒子!”左長路深深吸了一口氣。
吳鐵江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道:“沒可能,沒道理,沒有理由,怎麼說也說不通啊……”
左長路再也忍受不住,爆喝一聲:“你特麼……打你的鐵去!”
便在這時。
嘟嘟嘟嘟……
柺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遠處,一個瞎子用柺棍點著地,在人潮之中,一步一穩的向著這邊緩步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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