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八里堡之战
“放好放好！”
“拿子弹的时候轻一点，但如果弄破了子弹，也不要内疚和自责，这是战场，战场上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完美！”
“检查自己的枪栓和步枪，壕沟蹲下能露出头的，都给我再挖深一点！”
“铁丝网构筑好没有？！”
天启十一年三月十八日午后申时三刻（15:45），当年轻的声音在八里堡下不断响起，从天空俯瞰，此刻的八里堡外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壕沟。
它们沿着八里堡的城墙蔓延，贯穿了整个河谷的低洼地区，甚至小部分蔓延到了树林之中。
近四百步长的壕沟被挖出来，而在壕沟面前，是用拒马连接起来的铁丝网，网上出现了一些细小铁丝扭在一起而形成的多面尖刺。
铁丝网里边，一些人拿着老虎钳夹着铁丝形成尖刺，而这一段构筑也即将完成。
壕沟、拒马、铁丝网的三重组合，提前两百余年出现，虽说他达不到后世的那种标准，但足够拦截快速机动部队。
时不我待，恐怖的一幕虽然出现，但前军的甲喇额真已经没有机会回头。
“全军闻鼓射击！”
甲喇额真痛骂莽古尔泰，莽古尔泰也脑中空白了一秒。
神策卫指挥使柳卞含着木哨，站在擂鼓车上，用千里镜打量建虏。
三百步……
“噗噗”声在战场上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同时，一朵朵血雾绽放在这阴沉的天穹下。
塘骑把莽古尔泰的传递给军中三十余名牛录额真，得知布置的牛录额真们也纷纷把消息穿下。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身边只剩下了不到千人，而且许多人趴在马匹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哔哔——”
从天启十年冬月建厂，腊月完工开始，第一支天启十一式步枪诞生于天启十一年正月初一的正旦节。
“撤？！我要怎么撤？”
柳卞站在擂鼓车上，旁边一名千户和两名百户掌着令旗，口含木哨。
当布置形成后，伴随着莽古尔泰的一声木哨声，两蓝旗的马步兵开始抖动缰绳。
“不准跑！都停下！别跑！”
没有光学瞄准镜的步枪虽然射击精度很高，但人眼却够不到三百步开外。
木哨声响起，听到声音的炮手连忙点燃火绳。
战马骑马，前军最前一排被十门火炮，数千枚散弹打得人仰马翻。
说着，甲喇额真就伸手向着莽古尔泰坐下马匹的缰绳抓去。
“撤回去！撤回去！”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去关心中军，因为撕开口子突围才是首要目的。
旁边的一名百户见状，拿起了两支鼓锤，等着柳卞吹哨击鼓。
天启十一式步枪，这是这个世界第一支被广泛采用的军用后膛装填步枪，长四尺四寸（140cm），重八斤三两，枪弹采用纸壳尖锥形子弹，后方装填，单发供弹。
旁边的所有人见状，纷纷跟着他们一起撤向了后方。
一时间，莽古尔泰愣住了。
即便紧随他们身后的马步兵早有准备，但依旧被这场景吓了一跳，一时慌乱。
他们并不知道明军的步枪射击范围，直到背后的枪声消失，他们才停下了战马，宛如经历了窒息一般，所有人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脑中的空白消失，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欲望。
“进三百步而后驻马，中军后军换步弓仰射，前军冲阵斩断铁网，全军突围！”
恐怖的一幕出现在了那一个个挣扎爬起的马步兵眼中。
率先栽倒的第一批马步兵幸存者眼里，此刻不管是身前身后，映入眼帘的都是大批躺下哀嚎的马步兵。
护住面颊的神策卫将士无碍，有几个倒霉蛋虽说被射成了“刺猬”，但躲过了箭雨后，挥刀便砍断箭杆，抓住了自己的步枪。
还有一百步，所有人就要驻马换步弓，前军就要突击。
他并不担心神策卫的火枪，因为壕沟布置太长，一千人虽然可以站满这四百步壕沟，但却不可能组织起来覆盖四百步长的三排排枪。
莽古尔泰抢过马缰开始逃窜，然而在他们后方三百来步却死死咬住了一支骑兵。
“嘶鸣！！！”
“砰砰砰”的步枪声每隔一两个呼吸就响起，每次响起都代表着他们夺走了数十人的性命。
得知前军全军覆没，所有人都开始了逃遁，莽古尔泰和阿巴泰更是被裹挟着逃跑。
擂鼓声在持续，声音压在了众人心头，而子弹洞穿了他们的肉体。
带着不解和脑门的血洞，甲喇额真与大批劈砍铁丝网的马步兵缓缓倒下。
防守防线的其它明军已经走出了壕沟，开始清理战场。
“再等等！”
身着山文甲的柳卞急忙吹哨，一边吹，一边带人小跑向后方的擂鼓车。
逃命的金军只有五六百人，并且这个人数在不断减少。
一个半月的时间，军械局步枪工厂因为机器设备的不齐全，只产出了二千六百支天启十一式步枪，四十二万发子弹。
八九力的步弓，只是眨眼之间便跨越八十余步，骤然落下。
“砰砰砰——”
如此一来，那乌压压的箭雨压下时，几乎覆盖了明军阵前二十步到阵后二十步的范围。
“哔哔——”
三百步的距离此刻宛如天堑，难以逾越。
刺耳的哨声在工事构筑即将完成的时候从前方天际边响起，一队神策卫塘骑吹哨疾驰向阵地而来。
“嘶鸣——”
柳卞看着这一幕，沉着气没有击鼓，而前军三千马步兵如离弦之箭般，瞬间跨越三十步距离，即将冲入五十步的射程范围。
九百人如此，而剩下的百余人和八里堡内的百余人推着十门燕山五斤炮下了八里堡马道，将火炮推到了防线的壕沟后方。
在神策卫骑兵践踏着泥泞土地冲过铁丝网的时候，远方天际也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十车由挽马拉动的霰弹和火药备用，这二百人开始清理炮膛，填放发射药。
前军趁着这个时间斩断铁丝网，继而全军突围。
“明狗！！！”
由于死亡过于突然，以至于太多的尸体连流出鲜血的时间都没有，只有甲胄上的那一抹暗红“水渍”。
两蓝旗所有人心中的梦魇在哨声响起的时候出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身后。
伴随着火绳“嗤嗤”燃烧的声音，当其燃烧没入炮内，但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带着密集的散弹射出！
“嘶鸣！！！”
在哨声响起的时候，壕沟里的神策卫将士纷纷把弹药箱打开，把子弹一枚枚的放在了腰间的子弹带上别好，随时准备抽出备用。
只是抬头的时间，前军三千马步兵栽倒数百上千人，连人带马滚落。
“哔哔——”
“砰砰砰！”
看到这里，他单手拿着千里镜，另一只手拿起了擂鼓车的一支鼓锤。
枪声袭来，喊痛哀嚎之声也随之而来。
他们一直警惕明军的火炮，然而火炮却一直没有对他们进行打击。
如黑白无常锁链在地面拖拽般的声音响起，似乎催命符一般。
“警戒！”
一时间，悲伤的情绪席卷了莽古尔泰的内心，可更为悲伤的事情在于，明军发起了追击……
“阿巴泰呢？！”
“真的能突围吗？”
“哔哔——”
“咚！咚！咚！”
随着两军距离不断接近，尤其在跨过二百步这个距离的时候，莽古尔泰可以感觉到四周马步兵沉重的呼吸声。
来回在壕沟后奔走的几名塘骑传递消息，地面的泥水甚至让马匹都控制不住的打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莽古尔泰没有看清任何一个人的面孔，但是脑海中却出现了阿巴泰被明军抓起来斩首，又或者是已经死去，却被明军割去首级的画面。
少量积雪融化后的雪水，让壕沟内十分泥泞，一坐下去便整个人脏了一半。
驽马的屁股被打出了鲜血，皮开肉绽，只能撒开马蹄狂奔。
催命符的枪声再次响起，距离上次枪声只间隔了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
当身旁同袍在百步开外被明军的步枪击中，加上前军三千马步兵的弹指覆没，步枪的威力冲击了所有前排的金军。
“主子！”
他完蛋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望着神策卫的布防，莽古尔泰没有冒进，而是放下了千里镜：
一人惊呼的声音响起，当这名牛录额真看去时，整个人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盏茶前还斗志昂扬的那些金军马步兵，此刻已经寥寥无几。
终于！
在河谷的道路上有神策卫塘骑留下的记号，每隔十步有一枚染色鲜红的石块。
下令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是明军的，而是莽古尔泰的。
莽古尔泰还沉浸在阿巴泰死了的消息里，猝不及防被甲喇额真牵着马匹开始往回撤退。
伴随着远处河谷的地平线有人冒头，一个个身穿蓝色布面甲的建虏出现在了神策卫视野中。
逃命的莽古尔泰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个夺走了自己太多奴才的防线。
前面人的溃逃，让后面人不明所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前军全军覆没。
柳卞等的就是第二波箭雨，眼下箭雨过去，神策卫可以舒展神威了！
“砰砰砰——”
这样的等待是十分煎熬的，但比起神策卫的煎熬，此刻的莽古尔泰却在犹豫。
莽古尔泰把木哨含在了嘴了，身边的五十余名白甲巴牙喇警惕，牛录额真掌旗。
换好了步弓的中军和后军马步兵弯弓搭箭，仰天射出箭矢。
大批人跌落马下，喊叫声响彻了战场。
他将步枪发给了十六个主要石堡的士卒，剩下的一千支留给了神策卫的一千骑兵，以求做到快速支援各部。
当哨声和鼓声响起，布置在四百步壕沟内的所有神策卫士卒纷纷扣动了手中步枪的板机。
明军百余名手持步枪的骑兵策马扬鞭，熟练装弹，在马背上瞄准，紧接着扣动扳机。
百余骑兵开枪，只让两蓝旗的队伍倒下了二十几人。
与此同时，轰隆的马蹄声越来越大，防线上的神策卫一千一百二十七人严阵以待，一些紧张的人甚至忘记了呼吸。
“砰砰砰——”
“这是……什么？！”
见状的神策卫士卒不用提醒，便主动的上前打开了一处拒马铁丝网。
他骑在马背上，旁边跟着阿巴泰和几个甲喇额真。
他甚至没时间大概看一眼战场，一马当先的冲向了铁丝网阵。
把他们叫回现实的是前方马步兵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
这一过程中，死伤自然不会少，但却是能最快突围的一个战术。
“明军的火铳打过来了！撤退！”
“最少还能活着，不至于像阿巴泰贝勒一样！！！”
他们的时间差打得很好，在前军马步兵还没有冲入三十步的时候放箭。
四百步的有效射击距离，对付任何敌人，他们都有着绝对的自信。
“呼……”
“明狗！明狗！”
前军只在十几个呼吸里没全灭，见到这一幕的莽古尔泰等人的脑中一片空白。
在逃命时，他们觉得时间很久，但等安全之后他们回想起来，似乎这一战，连半盏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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