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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张安世出击(1/2)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亦失哈奉旨,至张安世处。

只是这一次很特殊,亦失哈是半夜出宫的。

瞧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样子,张安世不得不穿戴一新,请亦失哈至王府正殿。

随即道:“难怪人们都说,厂卫无孔不入,这厂在卫前,东厂有此名声,可见这定是公公您教导有方啊。公公的身手不错!”

亦失哈道:“休要说闲话,有陛下口谕。”

张安世这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请公公宣下。”

亦失哈道:“上谕:河南、关中、湖广等地告急,疑有奸贼作乱,张卿得旨,立行密查,调动锦衣卫人等,揪抄乱党,钦赐尔先斩后奏之权,不得有误,钦哉!”

这一道口谕很是简短。

可事情越大,口谕就越简短。

张安世听罢,立即明白了圣意。

陛下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东厂的奏报。

显然已经震怒。

所以这才决心,放张安世出场。

张安世皱眉。

亦失哈道:“陛下也知道很难。”

张安世落座,道:“亦失哈公公,陛下还说了什么?”

亦失哈道:“现在最难的,就是参与之人甚多,所谓法不责众。何况现在各地大灾,灾情如火啊,再这样下去,每日不知饿死多少人,他们也仗着如此,认为朝廷投鼠忌器,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掀起大桉,对于赈济就更为不利了。”

“陛下想要的,是既不教灾民们饿死,也可教这些贼子死无葬身之地,还要确保不会有人为之蒙冤。所以这事,既要快,又要准……”

张安世点点头道:“陛下果然圣明,一语道破了天机,要准,要快,还要一网打尽,此三者,难,真的太难了。”

亦失哈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道:“现如今……最可怕的是……国库已经几无钱粮了,所以若不能追赃……只怕……”

张安世挑眉道:“这样说来,这岂不是难如登天一般?”

“确实是难如登天。”亦失哈正色道:“也正因为此事难,难如登天,所以陛下才希望芜湖郡王殿下,能够尽心竭力。此事非同小可,办得好,则是苍生之幸。可若是办的不好,则……动摇国本,饿殍遍地,奸臣贼子,则可肆意逞凶。”

顿了顿,他接着道:“陛下还说啦,此事……虽托付芜湖郡王殿下,可他也知此事难如登天,殿下只需尽心即可,若是实在不成,也绝不加罪。”

张安世道:“陛下于我有知遇之恩,所谓君要臣辱,我便拼了性命,也一定竭尽所能,请公公回禀陛下,张安世愿赴汤蹈火。”

亦失哈满意地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张安世这番话,总算可让他回去交差了。

亦失哈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张安世道:“公公在教我做事?”

亦失哈干笑:“不不不,别误会,奴婢的意思是,殿下……这些乱臣贼子,遍布关中、河南、湖广,此数千里的地,他们所藏匿的粮食,更不知在何处,殿下可在直隶这边畅通无阻,可一旦深入到天下各府县,只怕就难有作为了,锦衣卫的人手虽是不少,可真论起来,这灾情紧急的地方,牵涉四省二十七州府,三百五十余县,数千上万的市集,就算是将所有的锦衣卫,统统散出去,也不过是大海捞针……”

“殿下,陛下和奴婢都为此而担忧,天下的事……最坏的就坏在这法不责众上头,数千上万之贼子,彼此勾连,不,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不曾勾连,而是彼此默契,却仿佛是相约了一般,做出最恶的事。”

亦失哈倒是个聪明人。

这里头……最大的问题,恰恰是这些人还真没有勾连一起。

他们只是根据自身的利益,做了同一件事而已。

倘若是乱党,倒还好办,只要抓住一个骨干,严刑拷打,就可拷问出同党,而后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现在的情况,却恰恰相反,你抓住一个,十个,一百个人,也没有用,你杀了他们全家,也找不出其他人来。

何况,若是当真直接大开杀戒,用处其实也是有限,而且杀的越多,越加人心惶惶,他们毕竟是地头蛇,把持着地方上的言论,若是这时候,暗中布置爪牙,鼓动流民造反,那么局面可能更加糟糕了。

这么多的流民,本就是干柴烈火,就差一个火星子了,流民们消息闭塞,没有任何外界的渠道,只知道自己肚子饿了,知道自己妻离子散,知道自己饥肠辘辘,现在之所以这数省之地尚还处在大明之下,恰恰是因为,这些‘乱臣贼子’们需要大明这个招牌,以代表朝廷的名义,震慑流民。

可一旦这些人都不要大明的招牌了呢?

到时无数流民被裹挟,官军即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弹压,可那时……原本该赈济的流民,如今却变成了要诛杀的乱民。

那么……还赈济个什么?索性派出官军,将这诸省之地干脆将所有人屠戮干净。

总不能赈济走到让大家少走几十年弯路,与其给百姓吃喝,教他们活下去,结果却是一步到位,教这数省无人,也就解决了灾情吧。

这也是朱棣认为情况十分危急的原因,因为无论做任何的选择,都可能造成难以承受的后果。

天下是姓朱的,是他朱棣的,别人没有维护的义务,可朱棣有。

别看朱棣是大老粗,而且平日里也算是杀人不眨眼,可他决不能承受事情恶化的结果。

否则……大明的江山,就算可以通过一次次官军的弹压得以维持,可天下读书人和士绅的人心且不论,哪怕是寻常民心也尽失,那就真的是社稷飘摇,天崩地裂了。

张安世想了想道:“无论如何,请陛下和公公放心,本王有本王的办法。”

亦失哈点点头:“那咱预祝殿下马到功成,一旦成功,便真的是泽被苍生,到时非要位极人臣了。”

张安世不高兴了,道:“你咒我?”

亦失哈觉得自己刚刚所言明明是好话,怎的还惹得张安世不乐意了?

他摇头道:“不不不,这是肺腑之言。”

张安世道:“你说位极人臣,我心里会害怕。”

亦失哈听了这话,反而不觉得让张安世吃瘪,能让他生出快意,反而是酸熘熘地看了张安世一眼。

接着道:“殿下乃太子恩养长大,和陛下与太子乃是一家子人,别人位极人臣,或许可能会招惹祸端,可殿下有何担心的呢?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杀了这么多的功臣,可他的义子李文忠、沐英、何文辉等,哪一个不是寿终正寝,子嗣们现在还受着恩禄呢……”

亦失哈抿抿嘴,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太祖高皇帝的养子平安,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平安便一直受信赖和重用,将他视为托孤之臣,此后,陛下靖难,平安奉建文皇帝的旨意,屡败陛下,几次教陛下差一点险象环生,可最后陛下登基,不也没拿他怎么样,照样还要封他为北平都指挥使,不久又进升为行后府都督佥事吗?”

张世安知道,平安当初是建文朝的名将,也是太祖高皇帝的养子,朱棣靖难,平叛的军队,几乎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养子和养孙们进行平叛的。比如李景隆,他的父亲李文忠,即是太祖高皇帝的养子,还有平安,也是养子。

某种程度而言,在太祖高皇帝的计划之中,功臣是不值得信任的,可是养子们却值得信任。

所以他驾崩之后,整个明军的军权,都操控于太祖高皇帝的养子们手里。镇守西南的有沐英,朝中有李文忠的儿子李景隆和平安等。

亦失哈提起这些典故,其实就是安慰张安世,教他放心。

你瞧,太祖高皇帝这样的人,尚且都讲亲情,陛下就更不必提了,殿下你就别担心了,赶紧拼命干吧。

张安世却是道:“可是我听闻,平安虽委以重任,可有一日,却是陛下虽暂时原谅了平安,却在翻阅奏章时见到平安的名字,对左右说道:“平保儿还在世吗?”,平安知晓后,识趣地自杀了。”

“胡说八道!”亦失哈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要跳将起来:“这又是谁造的谣?为何每一次,都有人造谣生非?殿下,别人胡说八道倒也罢了,可你是陛下的腹心,难道不知道吗?陛下登基之后,可是任命了平安为北平都指挥使,这北平是什么地方,是陛下的龙兴之地,陛下为了表示自己不计前嫌,将自己的根本之地,让他平安来镇守,怎还会在这么多年后,还报复他?”

“这平安乃太祖高皇帝的义子,亦是陛下之义兄,陛下以靖难起家,打的乃是太祖高皇帝恢复祖制的名义,却杀自己的义兄,这除了教天下人笑话陛下之外,对陛下有何好处?”

“啊……这……”张安世尴尬地道:“我只是听人说的。”

亦失哈余气未消地咬牙道:“又是谁造谣?”

张安世只好道:“市井里都这样说!”

亦失哈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当下回宫。

文楼里,虽是夜深,却是灯火通明,朱棣一宿未睡,只等亦失哈复旨。

“陛下。”

冉冉烛火之下,照着朱棣疲惫的脸。

朱棣语气平静地道:“怎么说?”

“芜湖郡王殿下说,君忧臣辱,他一定尽心竭力,赴汤蹈火。”

朱棣叹道:“真的辛苦了他,现在临危受命,只怕又要他劳累一些日子了。既如此,怎这样晚才回?”

亦失哈看了看朱棣的脸色,才道:“张安世和奴婢讨论了一些事。”

“何事?”

亦失哈道:“反正不知怎的,说着说着,殿下突然说起了平安将军。”

提及这个平安,朱棣显得很不高兴,当初被平安吊打的情景,可是历历在目。

亦失哈不敢隐瞒,于是道:“芜湖郡王殿下说什么平安乃是陛下您……逼死……”

朱棣眉头勐地一跳,整个人几乎要跳将起来,气恼地道:“他这是造谣,只有无耻之尤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亦失哈如实道:“倒不是芜湖郡王殿下造谣生非,他说他是市井里听说的。”

朱棣冷哼一声道:“朕还不知道他?市井的百姓,如何能想到这个?唯有这个家伙,成日瞎琢磨这些子虚乌有之事,还成日说的有鼻子有眼!”

亦失哈这下子吓得不敢说话了。

平安……逼死……

朱棣在愤怒之后,突然冷静了下来:“朕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是自己害怕了吧?”

亦失哈犹豫了一下道:“好像是的。”

朱棣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个胆小鬼,真是鼠辈!”

本还想说点什么,嘴唇嚅嗫,最终还是道:“他那长子张长生近来怎么样了?”

亦失哈一愣,觉得陛下这思维转的太过突然了,下意识地道:“奴婢不知。”

朱棣感慨道:“皇后年纪大了,朕又忙着天下大事,她在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赵王和汉王又远在万里之外,如今便是朕的孙儿,现在也在太平府里公干,哎……让长生入宫吧,张安世成日勤于王命,无法教养,这长生让朕和皇后来教养,也借此,教皇后排遣一些寂寞。”

亦失哈虽说觉得愕然,却还是立马应道:“奴婢明日便去……传旨。”

朱棣道:“这事先和东宫议一议,看看太子妃的意思,再让太子妃询问一下徐氏,若是长生的母亲没有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了。”

亦失哈道:“是。”

亦失哈此时倒也后知后觉地反应出来了点什么,心里想……原来造谣还真有用?张安世那小子大缺大德,还能得好处?

生出这样的想法,亦失哈不禁自怜起来。

同样都是人,他割了卵子,数十年如一日,忠心耿耿,绝不犯一丁点的小错,勉强才算腹心,可瞧一瞧人家……

朱棣像是心里怒气未消,此时又忍不住痛骂道:“下一次,教张安世给朕闭嘴,不要每日议论宫中的是非!他这么喜欢造谣生事,有本事他去和读书人斗嘴啊,怎么到了读书人那儿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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