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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居功至伟(1/2)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朱棣反而有些疑惑了。

他看着这吴同。

似乎对于张安世的印象很糟糕。

对自己的故乡,也满是留恋。

可眼前这人,竟是举家迁徙于此。

这其中的种种矛盾,实在教人觉得匪夷所思。

于是朱棣怀着满腹疑惑问道:“大乱将至,生灵涂炭?”

吴同见朱棣一脸狐疑,却又不由得苦笑:“看来张兄是不了解时局啊,你可知道……如今这天下,早已是干柴烈火,只需要有一个火星子,便要大火熊熊?”

朱棣虎躯一震。

张安世则只是勉强笑了笑。

“你听何人说的?”朱棣冷声道,却尽量收敛住自己的怒气。

吴同道:“人人都在说!我在抚州时,当地的教谕就大谈此事,而且……还有许多宫中和朝中的秘闻,这张安世……实乃混世魔王,张兄也不想想,那河南和关中,杀了多少人,真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吴同说罢,不断摇头:“还有一位叫庐山闲人的文章,不知张兄可曾拜读?”

“庐山闲人?”朱棣挑了挑眉,觉得有印象。

张安世和亦失哈,都身躯一震。

这一桩钦案之中,以陈登为首的这群人,就是打着庐山闲人,亦或者是某山中人的名义,写下许多的文章,四处传播,引的人心惶惶的。

亦失哈便在朱棣耳畔,低声嘀咕几句。

朱棣:“……”

朱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即,朱棣便看向吴同道:“虽未拜读过他的文章,不过……似乎也有耳闻,只是不知这庐山闲人……文章中都说了什么?”

吴同眼中不自觉地透出了几分愤然,憋着气道:“天下的百姓,受了张安世等人的蛊惑,已开始不安分了,可谓是蠢蠢欲动,这张安世以新政来诱使那些不肯安分守己的百姓耕种土地,以至一些有志气自食其力的百姓,也开始对富户滋生不满。”

他说着,脸上的愤然渐渐变成凄然:“放眼天下诸省,迟早……是要有大变,到时……那些刁民……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哎……想我吴同,百年的家业,哪怕当初元末天下大乱时,这家族的基业也不曾动摇,可如今……竟要做这丧家之犬。”

说到此处,吴同开始垂泪。

朱棣直接瞠目结舌。

不过在角落里被人包夹着的陈登,却是另一副表情。

朱棣道:“既如此,那么为何要举家来此呢?”

吴同苦笑摇头着道:“怎么能不来?你若是知晓,天下即将要生变,人头要落地,伱还敢在家乡中待下去吗?哎……那庐山闲人的文章,我拜读过许多,越读越有道理,这新政真是害人,是要挖我们的根,是要教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几分悲切,继续喃喃道:“我吴某人,或许未必拍死,可是……我有家有业,家中数十口人,总不能坐以待毙,留在家乡,任人宰割和杀戮吧?我可以不在意自己,可是我不能不在意我的家人。”

吴同垂下泪来,擦拭眼泪。

朱棣觉得有理,这道理还真没有错。

就像当初的他,说实话,若不是朱允炆逼得急了,哪怕只是让他做一个富贵闲人,或是做一个富家翁,他也不可能将一家老小的脑袋系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去拼命。

张安世在旁冷不丁地道:“真可怜。”

陈登在一旁,却是如遭雷击一般。

他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脸色却难看极了!

因为……那个庐山闲人……就是他的化名,他的许多文章,都是通过庐山闲人的名义发出去的,为了论证新政即将要教天下的士绅和读书人绝迹。

他这个礼部右侍郎,仗着自己在庙堂中的高位,可是在不少宫中和朝中的秘闻摘出来添油加醋,为的就是让世人警惕新政的危害,同时……为反新政而积蓄力量。

在他看来,天下士绅十数万众,掌握无数钱粮和田地,更握有无数的人口,只要大家能够众志成城,必可使这新政胎死腹中。

可是……

吴同此时道:“在抚州的时候,我每日拜读这些文章,又听到一些亲戚故旧们每每谈及此事,真是五内俱焚,夜不能寐,每每半夜都要惊醒,实是惨不忍言……”

陈登:“……”

陈登的文章,效果确实达到了。

只是……

只听吴同继续道:“就这般数月不到的功夫,我便已觉生不如死,后来听闻附近乡中有一故旧,竟是举家迁徙去直隶,我便再也坐不住,待在乡中,如坐针毡一般啊。”

陈登此时暴怒,冷声道:“所以你来直隶?”

吴同看着他脸上的怒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地道:“不来直隶,天下还有何处可去?去西洋吗?西洋那鬼地方,水土不服,又要远过重洋,更听闻,那诸藩王,更是歹毒,人去了那儿,就成了他们的牛马。”

吴同说着,痛不欲生道:“天下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呢?都说人离乡贱,我吴家累世家业,若不是不能立足,为何还要出走避祸?”

朱棣这时候,大抵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你说这事荒唐吧,它确实很荒唐。

可你要说他不合理吧,它居然很合理。

朱棣道:“那么为何要来这和州?”

吴同便道:“直隶这儿……毕竟是天子脚下,又是张安世这些贼子们在此,这皇家和张家的家业,还有不少和张安世沆瀣一气的商贾,他们的家业,尽都在此。所以我听人言,天下再乱,也乱不到此。可要教我去应天府,去栖霞,我却不肯。栖霞和京城,实在看不过,不忍去见张安世和他的党羽那猖獗的模样。再者说了,听闻那儿,伤风败俗,人人只谈钱和言利,世风败坏。”

“后来,又听人说,现在京城和栖霞,地价高昂,若要置办宅邸,花销巨大,我吴家人丁不少,实在不愿花这冤枉银子。”

顿了顿,他接着道:“倒是这和州,也在天子脚下,此地必不会有是乱子,且地价便宜,至少比京城和栖霞宜居不少,何况,皇孙殿下,虽也受那张安世蛊惑,可至少……总还算是招揽了当初的国子监祭酒邹缉人等在州中,总还教人安心一些!”

说到这里,他幽幽叹气道:“哎……其实当初,我也不忍离乡,只是身边的亲朋故旧,举家迁徙者越来越多,这才痛下决心,等到了此地,方知……这天南地北,不知多少似我这般的人迁徙于此。”

吴同说着,露出哀伤之色:“若非是张安世,我等何至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是有乡南回,只好在此置产,这辈子寄居于此……”

陈登整个人懵了。

而杨荣和胡广坐在一旁,则是面面相觑。

这事的逻辑,细细思来是有道理的。

对陈登而言,他不断地渲染张安世的恐怖,渲染新政所带来的破坏,某种程度而言,其实就是系统性的在对天下的士绅和读书人们贩卖焦虑。

士绅和读书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容易想的多,再加上这种舆论的渲染,令他们如坐针毡,这其实也情有可原。

对于陈登等人而言,他们认为这样之后,必然会引发全天下反新政的浩大声势,而后他们悄悄在朝中,以天下各地的士绅和读书人为援,借此不断的打击新政,或许……真能阻止新政的蔓延。

可他们偏偏想错了。

因为对于吴同这样的士绅而言,他们当然是恐惧,可恐惧之后呢?

他们是有家有业的人,河南和关中已经杀了一批,陛下又是滥杀之人,地方上的百姓,又被张安世的新政所吸引和笼络,每天再读陈登等人的文章,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于是……他们下意识的,会去寻找安全的栖息地。

指望他们和活不下去的百姓一样,拿着武器来反抗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赌不起这个输的后果!

他们要的是继续维持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此时……和州这边,正给他们打开了一个口子,他们自然而然,也就蜂拥而入了。

朱棣觉得吴同这些话,后劲实在太大,而后,他瞥一眼这酒肆周遭。

此地,依旧还是热闹非凡,虽是入夜,还是灯火通明,置身这样繁华的所在,朱棣也有点消化不过来。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大量的车马声。

紧接着,有人激动大呼:“快……护着这酒肆……”

酒客们察觉到不对劲,一个个四处东张西望,脸上下意识带着几分紧张。

却见此时,这酒楼之外,却有一少年,领着这和州上下的文武官吏匆匆而来。

为首的少年正是朱瞻基。

朱瞻基焦虑地逡巡着四周,终于看到了朱棣。

他眼中眸光顿时一亮,忙是上前来,拜下道:“孙臣朱瞻基,见过皇爷爷,皇爷爷……您怎么突然来了?”

此言一出,这酒肆之中,霎时雅雀无声。

就坐在朱棣对面的吴同,更是像见了鬼似的,眼睛张的大大的,人已吓得要瘫过去。

只见他身子摇摇晃晃,却被人一把搀住,却是张安世搀扶住他,道:“小心一些,可不要摔坏了。”

吴同这才稍稍定了定神,感激地看了张安世一眼,条件反射一般,轻声道:“多谢贤弟,贤弟尊姓大名……”

张安世年轻俊秀的脸上,给人很是亲和的感觉,此时,他憨厚地道:“我叫张安世,别误会,我就是那个真的张安世。”

吴同听罢,整个人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心神,骤然之间,又开始紊乱。

他身子开始打摆子,眼睛开始上翻,脑袋后仰,双腿抽搐。

张安世立即抱住他,低呼:“来人,赶紧来人将他抬走,他再受不得刺激了。”

几个禁卫一脸无语之色,匆忙将人抬走了事。

虽是经历了这小小的插曲,可这酒肆之中,迅速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不发一言,方才还喧哗的酒客们,现在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其他人怎样,此时的朱棣顾不上,他的眼里,却只有朱瞻基。

朱瞻基的个头,高了不少,脸上精神头不错。

朱棣看到朱瞻基开始,方才的那些不愉快像是暂时消失了一般,他上前,一把将朱瞻基搀扶起来,愉悦地道:“瞻基啊,可否挂念皇爷爷?”

朱瞻基也笑着道:“孙臣在和州,无一日不挂念着皇爷爷。皇爷爷,你怎么……摆驾来此,也不打一声招呼?孙儿好去迎驾。”

朱棣慈和地看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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